看完刘琦,诸葛诞也开始准备前往江东。
当几人等人来到江边时,一艘装饰颇为华美的官船已经等侯在那里。
魏延和文聘早已登船检查了里面的情况,正警剔地观察着四周。
周瑜和诸葛诞随行前往建业,只留鲁肃留守江夏,作为缓冲。
船帆升起,桨橹划动,官船缓缓离开江夏码头,顺着长江,向着下游的江东都城建业驶去。
大船在江面上行驶了三四天,这才赶到了建业。
船一靠岸,便有官员前来迎接,礼节做的相当周全。
诸葛诞在周瑜的陪同下,带着魏延、文聘,随着引路官员前往吴侯府邸。
通往正殿的道路两旁,甲士林立,枪戟如林。
这些士兵目光锐利,紧盯着走在中间的诸葛诞三人,那明晃晃的枪尖几乎要触及他们的鼻子,带着明显的威慑之意。
魏延和文聘面色紧绷,手不自觉按在剑柄上,全身肌肉蓄势待发。
见到魏延和文聘的反应,周瑜很是满意。
很明显,主公已经按照自己的要求来安排了。
然而当看向诸葛诞时,周瑜愣住了。
这家伙……
居然一点也不怕?
诸葛诞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甚至还有闲心侧头对周瑜低声笑道:“公瑾兄,江东儿郎果然雄壮,这迎接的仪仗,够气派。”
诸葛诞自然清楚这是孙权给他的下马威,不过若是以为这能吓到诸葛诞,可有些太小瞧人了。
毕竟诸葛诞也是接受过前世阅兵的洗礼的,那些将士眼里的杀气哪个会弱于现在的士兵?
更何况,他曾经在部队里亲自体验过迫击炮擦着头皮,落在头顶数米的距离。
虽然他在坑位上,安全上无虞,但是见惯了热兵器,现在这阵仗,又算得了什么?
孙权端坐于主位之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见诸葛诞在如此威压之下依旧从容不迫,不由抚须微微颔首,对身旁的张昭低声道:“孤今日始知,何为胆气。这诸葛公休,确非常人!”
大殿内,文武群臣分列两旁,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诸葛诞身上。
孙权率先开口,声音洪亮,带着几分赞赏。
“公休果然是少年英才,气度不凡!”
“权麾下文武亦是翘首以盼,都想见识一下,能让我江东在江夏、乌林连连吃亏的少年英杰,究竟是何等风采!”
“母亲听闻你不远万里前来贺寿,更是大喜!”
诸葛诞拱手一礼,不卑不亢。
“吴侯谬赞了。”
“诞年少学浅,些许微名,不过是仗着主公与诸位同僚扶持,以及……江东诸位承让罢了。”
他这话看似谦虚,实则绵里藏针。
话音刚落,场上众人瞬间喧哗起来。
座中一人当即便按捺不住,不是文臣,而是武将太史慈。
就连诸葛诞也有些诧异。
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先发出诘难的,居然会是太史慈。
他刚从前线战场上下来,身上的煞气还没消退,于是往前一步,质问道:“诸葛诞,不知我那一军的武器装备,你何时还我?”
“武器装备?”
诸葛诞猛然想到,好象是之前自己和曹操联手演的戏,趁机将太史慈的一军缴了械。
这家伙,前两天在江夏郡不提,自己私下的时候不提,偏偏在这个时候提。
这定是存心让自己难堪的啊!
而且,必定有人暗中指使。
诸葛诞早就猜到了江东会发起诘难,但是没想到的是,江东居然会从这个方面入手……有意思!
“不知子义说的那是什么装备,我怎么不清楚啊?”
“诸葛公休,你还要狡辩吗?”
“当初我们还在联盟期间,你便背弃盟友,随后联合曹操,将我近万兵马的粮草、辎重全部尽数拿走。”
“此事……你敢否认么?”
面对太史慈的指控,诸葛诞非但没有惊慌,反而轻笑了起来。
“子义将军此言,可是冤枉在下了。”
诸葛诞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将军麾下那一军装备,并非诞‘拿’了,而是诞从战场上堂堂正正‘缴获’的。”
“强词夺理!”太史慈怒道,“若非你背弃盟友,与曹操合谋,岂能……”
“子义将军,稍安勿躁。”
诸葛诞一摆手,打断了他。
“容诞打个比方,请问将军,若你在战场上与敌交战,不幸败北,麾下士卒溃散,装备辎重尽数为敌军所夺。事后,你当如何?”
太史慈虽不明其意,但仍按常理回答:“自然是整饬败军,上报战损,恳请主公补充兵员器械。”
“不错!”
诸葛诞抚掌,嘴角漏出一丝得逞了的微笑。
随后目光扫过孙权和周瑜,最后又回到太史慈身上。
“上报战损,由吴侯补上,此乃正理。那么,我们再假设,”
诸葛诞手指向一旁的吕蒙,“假设吕蒙将军随后与那支敌军交战,大获全胜,并将你之前丢失的装备辎重,又从敌军手中夺了回来。”
“请问,这批物资,又当如何处置?”
吕蒙冷哼一声,没有接话。
反而是太史慈,下意识地开口:“自然是将缴获登记造册,上报主公,由主公分派。”
“妙极!”
诸葛诞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声音提高,“如此一来,这批物资经敌军之手,其归属已然重置!”
“决定权在吴侯,或在缴获它的吕蒙将军手中。”
“试问,子义将军,你好意思跑到吕蒙将军面前,理直气壮地说‘那是我丢的,快还给我’吗?”
“这……恐怕于理不合吧?”
真是……绝啊!
就连魏延都听愣了。
公子这样理解,简直是……没毛病!
就连太史慈被他这套逻辑绕得一时语塞,脸憋得通红,争辩道:“这……这如何能一样!”
“你那是背盟!”
“是阴谋诡计!”
“子义将军此言差矣。”诸葛诞收起笑容,随后正色道,“兵者,诡道也。两军交锋,各凭手段。”
“当日情形,诞与曹军确有交锋,并且最终是我军击退了曹军,控制战场。”
“此事,汝可否认?”
没等太史慈继续开口,诸葛诞继续说道:“当初诞和大都督约定好,你们负责正面牵制,我来负责阻击援军和进攻夏侯敦那一军偏师,同时拿下夏口!”
“我们几时约定过让你们来追击曹军了?”
“作为一军之将,败就败了,大不了下一次打回来就是了!”
“我们帮你们打败了曹军,从战败的曹军手中缴获物资,何来‘背盟’之说?”
“难道只许曹军缴获,不许我军反击夺回?”
“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吧?”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更何况,若非我军‘及时’出现,‘接管’了那批物资,恐怕它们早已被曹军运回许都。”
“说起来,子义将军不感谢我替江东保全了这批军资,反而在此问责,着实让诞心寒啊。”
“你……你!”
太史慈指着诸葛诞,气得浑身发抖,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反驳。
诸葛诞的逻辑自成一体,将这种事情包装成了合情合理的战场行为,偏偏一时还难以彻底驳倒。
确实,我又没让你来追!
你追就追了,输了也就算了,还有脸找我来要这批装备?
谁给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