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严肃,像是一块石头投入死水。
"你看那些搬运货物的人,他们的动作看起来很快,但脚步和配合却显得有些凌乱,不像是经常做这种事的人。
还有,你注意看阴影里和制高点,守卫的数量比我们刚才观察时至少多了一倍,并且占据了所有有利的狙击和封锁位置。"
"你的意思是?"黄雅琪的心也提了起来,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极有可能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罗小飞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寒意。
"他们故意制造出货物提前搬运、交易可能提前的假象,目的就是想利用这个机会。
引出可能就潜伏在附近、正急于获取情报的我们这些侦查人员,这是在'钓鱼'!"
仿佛是为了给他的判断做最有力的注脚,他的话音刚落,茶厂外围那几盏将天地照得雪亮的探照灯。
又毫无征兆地、"啪"地一声全部同时熄灭了!整个区域重新被浓得化不开的或者闸门等等,完全一无所知!
贸然进入,很可能不仅找不到路,反而会被困在狭窄、黑暗的地下空间里,那才是真正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所以,我们不能蛮干,需要先进行周密的侦查。"
罗小飞的目光转向阿普,带着询问和期待。
"阿普,以你对这里的了解,能找到茶厂那口水井的大概位置,或者判断出它可能的引水路线吗?"
阿普皱着眉头,努力地回忆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划拉着。
"茶厂后面的山坡上,靠近禁区边缘的地方,好像确实有一个用石头垒起来的、不大的蓄水池,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但我不能确定那个蓄水池是不是就和他们的水井首接相连,也可能是收集山雨水用的。
关键,那个位置非常敏感,己经算是他们的核心禁区了,平时都有专人看守,非常严。"
"再严密的防守,也必然存在漏洞,或者是他们自以为安全而放松警惕的瞬间。"
罗小飞的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而锐利,像是己经下定了决心。
"等天亮之后,光线好一些,我们分头行动。阿普,你主要负责,利用你对地形的熟悉,尽可能在不暴露的前提下,摸清楚那个蓄水池与水井之间可能的水系连接和大致走向。
岩温,你继续坚守在这里,负责监视茶厂正门以及主要通道的人员、车辆往来情况,记录下任何异常,我和黄副总队长。"
他看了一眼黄雅琪,"想办法寻找机会,尽量靠近茶厂后方那片区域,实地勘察,寻找任何可能的、被我们忽略的突破口。"
"这太危险了!"黄雅琪几乎是立刻出声反对,语气坚决,"茶厂后方是他们的重点布防区域,守卫肯定比正面还要密集和警惕!
你们两个就这样过去,跟首接往枪口上撞有什么区别?我不同意!"
"所以我们才要等到天亮。"罗小飞的嘴角,忽然勾起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带着点冷峻和自信的笑容。
"很多时候,最危险的时间段,在对手的潜意识里,反而会形成一种思维定势。
认为不可能有人会选择在那个时间点行动,从而产生片刻的松懈。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黄雅琪张了张嘴,还想再反驳,但当她看到罗小飞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仿佛能穿透黑暗的自信光芒时,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来自贵州的同行,虽然有时候思维跳跃、行事风格出人意料,甚至显得有些大胆妄为。
但每每在看似绝境的关头,他总能在不可能中寻找到那一线微弱的生机。这种能力,或许就是他能够年纪轻轻就身居要职的原因之一。
"好吧!"她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他的判断,尽管这个决定让她感到无比沉重。
"就按照你说的方案来执行,但是。"她强调道,目光锐利地盯着罗小飞。
"我们必须制定一个极其详细、考虑到各种突发情况的行动计划,明确行动路线、联络信号、撤退方案,绝对不能有丝毫的侥幸心理,不能贸然行事!"
罗小飞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完全同意。
他随手从旁边捡起一根稍微结实点的枯树枝,开始在地上仔细地、一笔一画地勾勒起来。
西人围拢在这幅简陋的"沙盘"周围,脑袋几乎凑到了一起,在昏暗得几乎不存在的月光下。
用最低的音量,紧张而高效地低声讨论、完善着第二天那个注定充满未知与危险的行动计划。
夜色,在无声的讨论中渐渐变淡,东方遥远的天际线,开始泛起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鱼肚白的微光。
月溪寨在这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终于陷入了一种表面的、死寂般的宁静。
但在这片令人不安的宁静之下,致命的暗流仍在疯狂地涌动、蓄势。
而即将到来的新的一天,注定不会在平静中开始,更不会在平静中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