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仙岛外,云海翻腾,仙雾缭绕。
洛长生一袭素白长袍,面上覆着那副神秘的白玉无脸面具,静静悬立于虚空之中。
他望着前方被玄奥阵法笼罩、若隐若现的仙岛,一时竟有些踌躇。
此前离去时,他还是一个受三霄庇护、疗愈道伤的度仙门修士。
而今再度归来,却已是身负“九天伏魔显圣真君”神职的天庭正神。这身份转变,着实有些微妙。
该如何名正言顺地踏入此岛?
直接亮明天庭神职?
他心中不免有些顾虑。
虽说封神原着之中,三霄最终似乎也与天庭有所关联,但那是真灵上榜、受制于封神榜的无奈之举。
此时此刻,她们对于这“百废待兴”、意图招揽洪荒众仙的天庭,究竟抱有何种态度?
是敬而远之,还是不置可否?
原着表象下的和和睦睦,未必就是真心实意。洪荒大能的心思,尤其是通天教主座下这些亲传弟子,岂是那么容易揣度的?
他轻抚着手中的三光神锋刃,日月星三色光华在刃身上缓缓流转,映照着他此刻略显复杂的心绪。
贸然以天庭神官的身份叩门,是否会显得太过突兀,甚至引起不必要的戒备?
“罢了,”他暗自摇头,失笑道,“既是为报恩而来,又何须如此瞻前顾后,徒增烦恼。坦诚相待,见机行事便是。“
心意既定,他周身气度为之一凝,不再掩饰那份得自天庭敕封、统御伏魔的神道威严c
他向前踏出一步,朗声开口,清越的声音穿透层层云雾与阵法屏障,清淅地传入岛内:
“天庭,九天伏魔显圣真君,洛长生,特来拜会三仙岛三位仙子。此前蒙受救命之恩,特来答谢,还请仙子开启仙门一叙。“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沛然正气与真诚,在仙岛之外徐徐回荡。
三仙岛内,仙雾氤氲,奇花瑶草点缀其间。
碧霄最先察觉岛外动静,她翘首望去,只见那道熟悉的身影静立云海之中,一身白袍,面具覆面,风姿不减反增。
她当即娇哼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嗔怪与欣喜:
“哼!我还以为这姓洛的真就去不回头了呢?看来也不过是嘴硬罢了!”
一旁的琼霄,目光早已被岛外那身影牢牢吸引。
即便隔着面具,那日所见到的绝世仙颜,依旧清淅地浮现在她脑海深处,挥之不去,令她心跳悄然加速。
她下意识地便要抬手,催动法诀为来人打开阵法信道。
“二姐,别急呀!”碧霄眼疾手快,一把拉住琼霄的衣袖,俏丽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我看呐,就得先晾着他一会儿!谁让他这么久才想起来回来?”
她嘴上说得硬气,实则内心对洛长生的那点“怨气”,不过是源于那份悄然滋长却得不到及时回应的倾慕与牵挂罢了。
姐妹二人身后,云宵亭亭玉立,一袭云裳更衬得她身姿婀挪,气质清冷出尘。
她将两个妹妹的小动作和心思尽收眼底,绝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无奈中带着几分纵容。
她并未多言,只是轻轻抬起纤纤玉手,凌空朝着那云雾缭绕的护岛大阵轻轻一点。
霎时间,云开雾散,霞光涌动,那玄奥复杂的阵法光幕如同被无形之手拨开,悄然显现出一条足以通行的、流光溢彩的信道,直抵岛外那道白衣身影的面前。
无声的行动,已然表达了最明确的态度。
碧霄见状,顿时气得跺了跺脚,裙摆随之轻轻晃动,她撇着嘴看向云宵,语气里满是娇嗔:“姐!你就知道向着他!这才多久,你就帮他开!”
云宵闻言,唇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她伸出纤长如玉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碧霄光洁的额头,动作亲昵又带着长姐的威严,声音温婉如水,却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好啦,不许胡闹。来者是客,何况长生真君于我等有旧,岂能失了礼数?”
她目光柔和地扫过两个妹妹,最终落在那条敝开的信道上,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三仙岛外,云雾微开,信道已然显现。
洛长生略定心神,抬步踏入其中。
就在脚步落下的瞬间,一段不甚愉快的回忆倏地掠过心头正是前几年,那股莫名加诸己身、令人如芒在背的窥伺与不适之感。
“道祖鸿钧”他心中默念,至今仍难以揣度那位至高存在当时究竟意欲何为。
每每回想,那股仿佛被无形之手拨弄命运线的感觉依旧清淅,令他极为不适。
他猛地甩了甩头,似要将这纷乱的思绪驱散,随即加快了脚步,正式踏入三仙岛地界。
甫一进入,岛上景象一如往昔仙气缥缈,然而三位仙子的情态却瞬间攫取了他的注意。
碧霄竟背对着他,连背影都透着十足的气性,仿佛连发梢都在诉说着“我很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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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琼霄则截然相反,她翘首以盼,美眸自他出现便再未移开半分,眼波流转间,似有万千星辰闪铄,那其中蕴藏的情意纯粹而炽热,几乎毫无掩饰。
而云宵则静立中间,依旧是那般落落大方,气质温婉如水。
但若细看,便会发觉她往日那层若有若无的疏离感淡去了不少,唇角噙着一丝极淡的笑意,目光柔和地在他与两位妹妹之间流转。
洛长生看着这姿态各异、却同样瞩目的三姐妹,顿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在下天庭九天伏魔显圣真君,特来拜会三位仙子。”洛长生定了定神,硬着头皮,依照礼数拱手说道,试图让气氛正式一些。
然而话音刚落,一道明显带着酸溜溜意味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碧霄依旧背对着他,只是侧过半边脸,语气里的幽怨几乎能凝成实质,象极了凡间妻子埋怨久不归家的丈夫。
洛长生听得嘴角微微一抽。
这语气这腔调—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他还没来得及细品这其中复杂的意味,一旁的云宵已是笑意微敛,伸出纤纤玉指,精准而又迅速地在碧霄额头上轻轻敲了一记。
“碧霄,不可对真君无礼。”云宵的声音依旧温婉,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长姐威严c
她转而看向洛长生,眸光含笑,歉意中带着几分自然的亲近:“舍妹顽皮,真君莫要见怪。”
碧霄“哎呀”一声,捂住额头,终于彻底转过身来,俏丽的脸颊气鼓鼓的,瞪了洛长生一眼,又偷偷嘌了瞟大姐的神色,终究没再继续“发难”,只是那眼神里的埋怨和藏不住的欣喜交织在一起,复杂得很。
琼霄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掩口轻笑,目光在洛长生和碧霄之间流转,眼波温柔如水。
洛长生顿时觉得,这“九天伏魔显圣真君”的名头,在此刻似乎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便利,反而让场面变得更加微妙复杂了几分。
。
洛长生端坐于莹润的玉桌之前,对面,三霄姐妹并肩而坐,气质各异,却同样令人瞩目。
云宵仙子率先开口,她眸光清润,唇角含着一丝浅笑,语气温婉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不知真君此番驾临三仙岛,所为何事?”
洛长生手持茶盏,温热通过杯壁传来,那早已斟酌好的说辞到了嘴边,看着三双投注而来的美眸,却忽然有些难以出口。
他微顿了下,旋即洒脱笑,袖袍轻拂过玉桌桌。
下一刻,三道流光溢彩、形制各异却同样精巧绝伦的玉笛凭空出现,静静躺在玉桌之上。
一笛通体碧绿,尤如初春凝就的碧波,生机盎然;一笛赤红如火,仿佛熔炼了落日霞光,炽烈明艳;一笛洁白无瑕,似九天月华凝结,清冷孤高。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洛长生语气放缓,目光扫过三位仙子,“此乃我游历之时,偶得先天灵竹,特为三位仙子量身炼制,闲遐时或可聊以遣兴。“
碧霄闻言,眼睛顿时一亮,方才那点小脾气似乎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迫不及待地伸出手,一把就将那支碧绿玉笛捞了过去,爱不释手地把玩起来,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琼霄则矜持一些,目光在那支碧赤红笛上流转片刻,才轻声谢过,纤手轻抬,将其小心接过,眼中满是喜爱。
云宵看着桌上那支洁白无瑕的玉笛,又抬眼看了看洛长生,眸中笑意更深,她落落大方地取过玉笛,指尖拂过笛身,感受着其中温润的灵韵与对方细致的心意。
“真君有心了。”云宵柔声道,这份礼物,显然送到了她们心坎上。
殿内的气氛,也因此顿时缓和了许多,变得融洽起来。
“不知真君,可否为我三人演奏一曲?“云宵眼底划过一抹捉狭。
洛长生刚抿了一口茶,听闻云宵这个请求,动作顿时僵在半空,险些失了风度。
“呃,仙子,这—我恐怕“”他下意识地就想婉拒,这突如其来的才艺展示环节可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然而话音未落,那支静置于云宵身前的洁白玉笛竟自行飘起,宛若被无形清风托送,稳稳地悬停至他的面前。
玉笛莹白,与他一身白袍相映生辉。
抬眼望去,只见云宵仙子唇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眸光流转间,有一丝极快隐没的捉狭与—难以言喻的情愫。
那眼神分明在说:这笛子,你今天是吹定了。
碧霄在一旁眨着眼,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琼霄则掩唇轻笑,眼中满是期待。
见此情景,洛长生心中暗叹一声。
得,这是躲不过了。
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那就来吧!
幸好前世闲遐时,也曾沉迷过一阵传统乐器,对这玉笛倒也并不陌生,至少不至于当场出丑。
他放下茶盏,神色一肃,伸手稳稳接住那支触手温润的白色玉笛。
指尖熟悉地拂过音孔,一股清凉纯粹的灵韵自笛身传入指尖,竟是一件难得的灵物。
他略一沉吟,脑海中闪过一段契合此情此景的舒缓曲调。
于是,他将玉笛轻抵唇边,眼帘微垂。
下一刻,一缕清越空灵、不染凡尘的笛音自他唇边流淌而出。
初时细微,如云外鹤唳,旋即婉转开来,似清风拂过仙岛琼林,月照流泉,松涛低语。
曲调平和舒缓,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缱绻之意,在这三仙岛的云雾间袅袅散开,与周遭的仙灵之气完美交融。
他吹得专注,并未留意到,对面三位仙子的神色,已随着笛音悄然变化。
碧霄原本看好戏的笑容渐渐敛去,托着腮,听得入了神;琼霄眸光如水,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吹奏的模样,眼底情意更浓;而坐于主位的云宵,唇角笑意依旧,那笑意却更深了几分,望向他的目光中,欣赏与探究之色并存。
一曲终了,馀音袅袅,绕梁不绝。
洛长生缓缓放下玉笛,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还好,没丢人。
他刚抬起眼,便对上了三双意味各异,却同样明亮的眼眸。
碧霄最先按捺不住,俏脸微红,却强作镇定地哼了一声:“还还算凑合吧!没辱没了大姐这好笛子!”
琼霄则轻声赞叹,语真诚:“真君笛,清澈涤尘,甚美。”
云宵并未立刻评价,她只是微微一笑,伸出纤手,那白色玉笛便如有灵性般飞回她手中。
她指尖摩挲着笛身,仿佛上面还残留着些许温度,眼波流转,看向洛长生:
“真君真是——深藏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