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迁徙中,死亡很常见的事情。
在得知有人死去后,丰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可看见那具小小的尸体后,他先是一愣,沉默良久,最后只能长叹一口气。
他对一旁的猎人说:
“去告诉雅,找到芽了。”
那猎人点点头,转身离去,很快,面露担忧的雅就迈着急促的步子向这里跑来。
芽一夜未归,雅便找了一夜,她一度以为要失去孩子,眼睛都哭的红肿,直到有人告诉她找到芽,她才连忙擦干眼泪,跟了上去。
但看着远方一群猎人围在一起,丰还扭头面露难色,雅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雅的脚步慢了下来,到最后,她站定在丰不远处,胸口剧烈起伏下,雅声音发颤:
“丰,芽……是受伤了吗……?”
丰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只是盯着雅的眼睛,几秒后,他挪开视线,轻声道:
“他死了。”
这三个字很轻,却彷如晴天霹雳,在雅脑海中炸开。
雅的脸庞刷的惨白一片,后退两步,嘴中呢喃:
“不……不会的,芽怎么会……”
雅将目光落在那些围在一起的猎人上,轻咬银牙,连忙上前挤入其中,在看到那具皮肤苍白、嘴唇发紫的尸体后,她双腿发软,跌坐在地。
双手颤斗的扶起芽的尸体,感受着指间的冰冷,雅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子涌了出来。
周围的猎人看着这一幕,无不痛心疾首,对于这个总是将“长大后,我要成为最厉害的猎人”挂在嘴边的孩子,他们惋惜,因为他不再长大……
关于芽的死因,早在丰到来之前,就被发现芽的猎人调查清楚,小腿、手臂有多处咬痕,咬痕处肿胀、溃烂,皮肤苍白,嘴唇发紫,是死于蛇毒。
在考虑部落的迁徙与雅的状况后,丰决定对芽进行瓮棺葬,所谓瓮棺葬,就是将死去的孩童装进陶罐之中,再埋入土里。
只是狩猎部落正在迁徙,于是就只是将芽的尸体放入陶罐,由雅保管,等抵达新的凄息地后,再将其埋入土中。
这段时间,还能慢慢让雅接受现实,防止她出现轻生的想法,毕竟雅在失去伴侣后,芽几乎就是她的全部。
…………
狩猎部落持续迁徙着,大概过了一天左右,狩猎部落就撞见另一个原始部落。
因为该部落以雷鸟作为图腾,信仰的神明为雷神,便将其称之为雷鸟部落。
雷鸟部落十分友善,在与狩猎部落进行交涉后,得知狩猎部落为了躲避恶魔而迁徙,就主动邀请他们在附近定居,并声称:
“我们已经在这里居住七年时间,期间从未发现有恶魔的行踪。”
听到这话,丰并未立即答应,而是开始考察附近环境。
雷鸟部落在此生活许久,说明安全有保障,食物来源也十分稳定,不远处还有一条小溪,水资源也不成问题。
虽然丰怀疑这片局域的动植物资源是否真的能支撑两个部落生存,可迁徙许久,狩猎部落的成员也开始疲惫。
丰思索再三,决定将雷鸟部落北边的高地作为新的凄息地,狩猎部落长达半月的迁徙,才终于画上了句号。
处理好狩猎部落的安置问题后,丰找到了雅,他本以为雅会嚎啕大哭,可她只是抱着装有芽陶罐,神色平静仿若无事发生。
丰宁愿雅哭泣,也不愿看她这幅压抑的样子,可他能做的,只是拿着石锄挖一个深两米、足够容纳陶罐的土坑。
完工后,丰来到雅身前,伸出了双手:
“给我吧,芽该入土为安了。”
雅看了眼丰,闭上眼,不舍的将手中陶罐递过去。
随着手中一轻,脚步远去后响起一阵泥土落在陶罐上的声响,雅只感觉呼吸越来越沉重,仿佛要窒息一般。
“等等……!”
雅猛的睁开眼,在丰疑惑的目光中来到那土坑边。
丰问:
“怎么了?雅。”
雅并未回答,而是跪在土坑边,伸手抚摸着陶罐边的泥土,泥土是那样冰冷,正如芽的尸体一般。
“土地这么冷,要是将芽冻着了该怎么办?”
雅呢喃着,从身上翻找出一块石炭,她眼角忍不住湿润,念道:
“有了它,就不会冷了……”
雅打开陶罐,将石炭丢进去,又将陶罐封上,才起身,拍拍腿上的泥土,看向沉默的丰:
“麻烦你了,丰。”
丰点点头,将挖出的泥土一点点回填,到最后,这里就只剩一个小土包。
而雅早已经离开,不知去了哪里,丰撑着有些酸痛的腰,看着眼前的小土包,哀叹一声:
“这算什么啊,不是说要成为最强的猎人吗?怎么就……
要是神明在注视这一切,还请你复活芽吧,他与雅都是苦命人,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说完这些,丰又微微摇头,也离开了这里……
陶罐之中,黑炭紧紧贴着芽的尸体。
距离芽死亡,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半,他腹部的菌群开始分解组织,腹部膨胀并出现尸绿,开始腐烂。
芽死后第二天,腹部肿胀缓缓加剧,身体组织也开始变软、易脱落,并开始发出恶臭。
第三天…第四天…第七天……
尸体的皮肤已经软的无法支撑石炭,在石炭的重量下凹陷下去,直到这时,石炭的外部表皮开始微微颤,是外壳在甲烷、氨气侵蚀下脱落?
不对,并非外壳脱落,那是一只脚,一只蜷缩着、紧贴主体的鸟脚。
那只鸟脚伸展开后,其馀的脚也陆续伸展,露出内部已经萎缩的血肉组织,这血肉组织一接触腐烂的尸体,就象缺水的鱼儿碰见水源,开始疯狂的汲取。
很快,萎缩的血肉恢复血色,并产生极为强烈的饥饿感。
它大肆吸收陶罐中的尸体,将尸体吃干抹尽后,血肉依旧感到强烈的饥饿,可陶罐之中能吃的东西,已经被它全部吃掉,想要吃的,就得离开陶罐。
为了离开陶罐进食,血肉膨胀着变成一只原始鸟,鸟儿挥动翅膀,却是撞在陶罐内壁,它用喙啄,用脚踩。
都是徒劳,原始鸟无法对陶罐造成一丝一毫的破坏,血肉就继续膨胀,变作一只原始啮齿类。
原始啮齿类用爪子刨,用脑袋撞陶罐内壁,拼尽全力,也毫无作用。
它下意识想要变成原始偶蹄类,可陶罐的容积,装不下一整只原始偶蹄类,在简单思索下,它选择变成自己刚刚吃掉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