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尽岁末,又是一年除夕夜!
这日陈诚关店歇业,未来几日怕是都会闭门不出。
除夕中午时分,陈诚独自一人乘车前往江城郊区的陵园,在爷爷坟前上了香、烧了纸钱,还放了一串鞭炮。
其实若非系统缘故,他向来不信这些。
过去的他总觉得,人死如灯灭,就连灵魂是否存在,亦是待考的悬疑。
所以从前烧纸时,他常常告诉自己,这纸钱是烧给活着的人,燃烧着活人的情感、思念,还有那些繁繁复复的心绪。
可真正接触过英灵之后,人们常说的“万物皆有灵”,他再也不敢等闲视之。
“爷爷,我现在能看到灵魂了,能不能让我再看你一眼?”
陈诚蹲在墓碑前,用手拂去碑上尘埃,凝视着贴在碑面的照片,一遍又一遍呼唤。
只是放眼望去,林立的石碑间依旧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异常。
说句实在话,陈诚真的盼望能有怨灵冒出……
这样一来,他或许还有希望再见老爷子一面,就一面,哪怕只匆匆一瞥,也心满意足。
可终究,耳边只有冷风低语,眼中只剩冰冷的墓碑。
自己思念的亲人,再也没有半点踪迹!
原来,当一个人彻底消失后,你才会真切发现,他仿佛从未真正存在过,连一丝残留的气息都无从寻觅。
一股酸楚瞬间涌上陈诚心头,眼底再也忍不住湿润起来。
轻叹一声,他擦了擦眼角泪水,走到陵园所在山腰处,俯瞰着安宁的江城。
一时,他忽觉这座生活了多年的城市,虽曾留下无数过往的印记,如今却变得格外陌生。
除了亲人坟茔,他竟感到无处投奔的悲凉!
压下心底的悲伤,陈诚随即离开墓地,乘车往家的方向赶去。
回到自己居住的老破小住处,他先把屋子里外打扫了一遍,而后便开始忙碌着做年夜饭。
这一次,陈诚没有炫技,也不想展现什么超神厨艺,只是按部就班地做着简单的菜肴。
唯有这样,孤零零活在世上的他,兴许能在这特殊的日子里,尝到家的味道。
转眼天色渐暗,整座江城本应热闹,此刻在他眼中却格外冷清。
除去少数未能返乡的打拼者,极少有人会象陈诚这般,独自坐在餐桌旁,凝视一桌佳肴愣愣出神。
“入世至今,这怕是第三次一个人过年了!”
陈诚自嘲一笑,夹起饭菜正要入口,一声猫叫却打破了他内心的孤寂。
只见黑猫元宝正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仰头凝望着他。
见状,陈诚会心一笑:“怎么把你给忘了,谁说我是独自一人,这不还有你吗?”
他将元宝抱到椅子上,连带着它的饭盆一同放到桌上,还顺手将桌上的家常菜,挨个夹了些放进它的碗中。
陈诚打开电视,一人一猫就这般安静等待着春晚开播。
没过多久,江城下起了雪……
这在当地实属罕见,陈诚忙放下手中碗筷,走到窗边欣赏起这夜雪的风姿。
之后,便是守岁时光,漫长却又短暂。
几个时辰后,窗外先是响起一阵尖锐的爆鸣声,紧接着一声炸响划破夜空,随后便是焰火升腾、旋转、迸发、闪耀、落幕的阵阵繁响。
鞭炮声仿佛打开了岁月的闸门,陈诚独自坐在窗边,注视着时间洪流驶向未来与永恒。
“虽说禁放烟花爆竹,可总有人愿意冒险。这样才对嘛,过年就该有过年的样子!”
就在陈诚暗自感慨时……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夹杂在烟花爆竹的声响中,让他一时分不清来源。
陈诚侧耳细听,才确定是有人在敲自家房门。
“谁大半夜的不在家过年,跑到我这儿来?”
嘴上虽抱怨着,他还是起身开了门。
可当看清门外来人时,陈诚不由一愣:“呃……老王,你这是?”
只见邻居老王正把一个人的骼膊架在自己肩上,气喘吁吁道:“我也没想到啊!在家看春晚看到一半,发现烟抽没了,就想着出去买包烟。”
说到这儿,他咽了咽口水:“转了好几圈才找到一家还开着的便利店,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人倒在你餐馆门口。好不容易把她叫醒,她嘴里就念叨着必须找到你!”
陈诚定睛一瞧,被老王架着的人留着一头短发,身上衣物已被雪水打湿,模样颇为狼狈。
他凑近看了看,忽然眉头一皱,暗自思忖:“屈雨语?!”
自打参加完《一饭封神》这档栏目后,他就再没见过这人。
如今见她陷入半昏迷的状态,连忙说道:“先别管别的了,把人先带进来!”
说着,他和老王一起将半昏迷的屈雨语扶到自己的卧室。
跟老王简单嘱咐了几句后,老王便自顾自离开,屋内只剩他们二人,外加一只黑猫元宝。
陈诚先摸了摸屈雨语的额头,有些发烫,显然是发着高烧,琢磨着要不要先把她送到医院。
正尤豫间,屈雨语却缓缓睁开了眼睛。她先是茫然地扫视着四周,当看清身旁的陈诚时,整个人猛一怔,咬牙便要起身。
可她实在太过虚弱,刚撑起一半身子就又躺了回去,口齿不清呢喃:“陈诚……快……快去救救我师兄楚云起……求你了……”
“楚云起?他怎么了?”
“他……他去了东瀛……”话音未落,屈雨语便又昏了过去。
陈诚本想直接送她去医院,可看她这般虚弱,寻思着先给她补补元气。
二话不说,转身来到厨房,开始烹饪五气朝元汤。
约莫半个时辰后,陈诚端着碗热汤,细心给屈雨语喂下。
汤汁下肚没多久,原本面色苍白的屈雨语,脸色渐渐恢复了血色,急促的呼吸也变得平缓起来。
陈诚再摸她的额头,烧已经退了。
照这情形看,只能让她在自己家先住一夜了。
陈诚替她熄了灯,关好卧室房门,自己则去了老爷子生前房间睡了一晚。
转眼,黑夜褪去,白昼降临。
躺在床上的屈雨语,眉头微微蹙起,嘴里喃喃说着呓语。
她恍惚间看到自家师兄口吐鲜血、披头散发的模样,眼底满是决绝:“走,快点走!”
歇斯底里的嘶吼,像把尖刀,狠狠扎进了她的心口。
“师兄!”
屈雨语惊叫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