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浓稠的夜之帷幔下,一道身影,如孤松独立于崖边。
路灯散发的昏黄光晕,将其影子拉长,又拉长,似无尽彷徨弥漫于巷口处。
来人脚步,轻缓而沉重,象在丈量着寂寞的深度。
这人每走一步,鞋尖便触碰着地面,声响似叩问着命运的谜题。
来者不是旁人,是那有着一头长发的楚云起。
他走到陈诚跟前,将手里啤酒塞到对方掌中,微笑道:“途径江城,几天前遇到了守门人,他说已经将神飨贴送到你的手里……”
说话间,见到陈诚怀中所抱的黑猫,抬手揉了揉元宝的脑袋:“想来应该就是这小家伙吧。”
此刻,陈诚察觉到对方看元宝的神情很复杂,象是带着点惋惜,亦或者兔死狐悲的唏嘘。
陈诚本想问他从何得知自己在这经营餐厅,但提到了所谓的守门人。
立刻想起了那晚诡异的经历,整个人在清醒的状态下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梦魇。
如此看来,对方必是从那神秘人口中得知自己所在的具体位置,但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对了,这‘元宝’……呃,也就是神飨贴,到底怎么用,我是一点都搞不懂。”
楚云起摇了摇头,旋即叹息一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须臾后,两人来到人迹罕至的公路旁,路边停着辆老旧的房车。
二人就那般随意坐在马路牙子上,喝酒聊着天。
便见楚云起手指身侧房车道:“自打被收入灶门,学艺三年后,我便开着这辆车,走遍大江南北,一边售卖美食,一边设法寻到神飨贴所需的味道。”
“味道?神飨贴到底需要什么味道?”
见陈诚一脸迷惑的样子,楚云起失笑摇头:“那家伙做事就是喜欢云里雾里,你可知道神飨贴到底是什么吗?”
陈诚眼底迷罔,摇了摇头。
却见楚云起双指放在嘴边,一声悠长口哨突然响起。
随即夜空中一阵啼鸣,黑色身影就着月光,扇动着墨色羽翼,缓缓落于楚云起的肩头。
楚云起指了指肩头乌鸦:“这就是我的神飨贴,但他真正的身份,是我的引路人!”
“引路人…乌鸦……”
凝视着对方肩头乌鸦,陈诚着实无法想象,这乌鸦跟什么引路人能扯上什么关系。
“别不信,看似一只再普通不过的乌鸦,却是厨艺通神的高手,只可惜这厨道成神之路太难,一着不慎便是落得魂魄不全,成为野兽的下场!”
一听这话,陈诚细抿其中含义,当他心底得出答案……
霎时,诡谲深寒的气息,似一双双无形的手,死死捂住他的口鼻,让其呼吸停滞,整个人仿若在极寒冰层之下徒劳挣扎。
“你的意思是,它原本是人?!”
话毕,陈诚下意识看了眼怀中‘元宝’。
见此情形楚云起微微一笑:“很吃惊吗?的确让人吃惊,当初守门人带着这只乌鸦,指着它说是我的引路人,那一刻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偏头凝视着肩膀上的乌鸦,楚云起无奈轻叹:“我还记得,当初那个活泼少年,高兴拽着我的手,把我领进陈旧的大门时,一脸得意的说‘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只要我出手,进入灶门还不是手到擒来。’只可惜少年终究是少年,没有成年人那么复杂的心思。”
“随便被人一激,竟去迎战东瀛来的高手,丢了一魂一魄,成了这厨道成神路上的工具。”
话音方落,陈诚心惊之馀,顺势抱起元宝,想看看它的公母!
“喵……”
略带尖锐的猫叫响起,陈诚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留下几道血痕!
而元宝自怀中跳开,当即一下子跑没影。
陈诚刚想去追,却被楚云起摁住肩膀:“放心,它会回来的,对了你该不会不知道它的性别吧?”
“刚知道,母的!”
陈诚摸了摸脸上爪痕,忍痛问道:“那我接下来怎么办?”
楚云起手指身侧房车:“和我一样,去更多地方,去查找人味。”
“人味?”
楚云起点头:“不错就是人味,花有花香,菜有菜香,酒有酒味。人,也有‘人味’。”
说到这拿起手中啤酒罐,喝了一口后,继续讲道:“你要做的,就是用人味喂饱所谓神飨贴,等它们吃饱了,自然会带你去查找命定的神圣。”
紧接着双目微眯:“一旦找到,那么便会与其一同踏上征途,和一个个厨道高手,用厨艺决高下,定生死。”
说到这,忙讲道:“不过你得小心,在无神圣庇佑时,切记不要和那些拥有神圣庇护的家伙们起争斗,否则……”
话毕,偏头看了眼自己肩膀上的乌鸦,一切尽在不言中。
接下来二人聊了很多,待到夜半三更,双方都喝了不少酒,等楚云起开车离开,陈诚这才摇摇晃晃,朝自家所在的方向行去。
此时的陈诚结合自楚云起那收集而来的信息,已抿出了系统任务所暗藏的玄机。
约莫半个小时后……
陈诚回到自家那猪肝色防盗门前,却见‘元宝’正安静坐卧于门口,静静等待着他。
也不知是不是楚云起的话刺激了他,亦或者心理作用,陈诚总觉得这猫看自己的眼神带着点幽怨。
但从楚云起那得知,变成所谓神飨贴的人魂魄有失,绝无身而为人的记忆和思维,某种程度上跟转世投胎差不多。
更多的时候是趋于本能在行动,唯一解脱的办法,只有其选中辅佐之人,成神成功,便能恢复原貌。
陈诚本能蹲下身来,下意识便要去抚摸“元宝”的脑袋,可一想到对方真实身份,又忙将手缩回。
打开房门后,做了个请的手势:“女士优先!”
元宝也不客气,当即窜入屋内,一个加速跳上沙发,用舌头梳理起自己的毛发。
而回到家中的陈诚,心绪始终无法宁静,尤其是楚云起临走前的话语,还在耳边久久徘徊。
“明年那亚洲厨艺争霸赛,背后有东瀛玖菊神膳流的影子,指不定想搞什么把戏,若无神圣庇佑,你最好躲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