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殿下关心，伤口处理过了，人已经见到了，殿下可以离开了。”
听到顾云声关切的话，苏玉衡垂眸，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疏离感。
心中暗道，顾云声又是送人参，又是问及她的伤势。
这般关心她，八成是看上她了，想让她当男宠。
“哪有这样的？我刚进来，屁股都没沾凳，就下达逐客令。”
顾云声摇着纸扇，不满地控诉道，当即不客气地坐在苏玉衡床上。
见顾云声一屁股坐在床上，苏玉衡眉心微蹙，扯着被子的手骤然收紧。
“下去，要坐，坐那边的凳子。”
苏玉衡眼中泛着一丝冷意，伸手推了推顾云声，却纹丝不动，只好沉声道。
进了她的闺房也就算了，桌子那边有凳子却不坐，非坐在她床上。
要不是她受了伤，行动不便，非得把顾云声踹出去。
“我不，凳子硬邦邦的，哪有坐床上舒服？苏苏，你用被子捂得这么严实干嘛？多不利于伤口恢复。”
顾云声将厚脸皮贯彻到底，不仅坐在床上，还往里挪了挪，懒散地半靠在床头。
“四殿下，臣不是断袖，没空帮殿下玩，殿下要是没有正事，慢走不送。”
看着近在咫尺的顾云声，苏玉衡下意识往后退，却已经被逼到墙边，怒声道。
这断袖没脸没皮，又离她这么近，该不会想趁她受伤，对她做什么吧？
她可听说了，四皇子曾差点对少将军霸王硬上弓。
还有上次掉入悬崖，被人找到后，和两个男宠当众拉拉扯扯，还亲上了。
甚至在马车里，和男宠做那种事。
以前听听就算了，反正也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可现在，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四皇子好像缠上她了。
不仅称她为苏苏，在她面前都不再自称本宫了。
“确实不是断袖，谁说我没有正事？昨日被抢走的证据，还有一半在你手上吧？”
顾云声看着苏玉衡，语气淡然，透着一丝肯定。
“什么一半证据？”
苏玉衡一震，故作听不懂，心中升起一丝诧异和怀疑。
四皇子怎么知道她手中还有一半证据？
莫非昨日之事，和四皇子有关？
“若想对付白辰山，在沈沂然回京之前，就别轻举妄动，苏…雨霏。”
顾云声合上扇子，挑起苏玉衡的下巴，轻笑道。
白衿墨是男扮女装，苏玉衡是女扮男装，两人倒是反着来。
“四殿下这是什么意思？雨霏是臣的妹妹，已经去世多年了。”
苏玉衡身形微顿，心中一紧，抬手挥开顾云声的扇子，强装镇定道。
大仇未报，她不能暴露身份，而且这一辈子她只能是哥哥苏玉衡。
而四皇子提到沈沂然回京，看来是与白辰山不是一伙的。
顾云声眉眼轻闪，“字面意思，若你不是女子，为何现在还没有娶妻？为何在我面前遮遮掩掩？”
“臣娶不娶妻与殿下何干？殿下在外什么名声，自己最清楚，臣没有龙阳之好，和殿下保持距离，有何不对？”
听出顾云声话里只是怀疑，苏玉衡神色稍定，反驳道。
四皇子应该只是对她产生怀疑，不能自乱阵脚。
“那你既不喜欢男子，又不喜欢女子，怎么看也不正常？莫不是有恋童癖？”
顾云声扫视了一下苏玉衡，幽幽道。
“殿下莫要胡乱猜测，臣很正常，臣喜欢女子，只是还未遇到喜欢的女子而已。”
苏玉衡嘴角微抽，什么恋童癖？
她只是怕暴露身份，才与男子和女子保持距离。
本质上她若是喜欢，也会喜欢男子，但不会是顾云声这种断袖。
“我不信，你分明不近女色，除非你给我看看腹肌和马甲线，或者你其实是断袖，不然你就是女子。”
“假冒身份，入朝为官，什么罪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顾云声眼中带着怀疑，直视苏玉衡，声音低沉。
触及顾云声的眼神，苏玉衡攥着被子的手忍不住收紧，心里顿感不妙。
四皇子对她产生了怀疑，无非是因为她一直没有娶妻，身边也没有女子，还时刻与其保持距离。
马甲线她倒是有，但一掀衣服不就暴露身份了？
假冒哥哥的身份入朝为官，乃欺君之罪，若她暴露身份，还会影响到姑姑和表妹。
她绝不能暴露，若假装是断袖，其实也能避免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比如女子的靠近和媒婆说亲，反正她也不嫁人和娶妻，断袖就断袖吧。
“殿下猜得不错，臣确实是断袖，对女子没感觉，才一直没成亲，且臣有个怪癖，只喜欢丑男。”
想通后的苏玉衡，一本正经地对着顾云声胡说八道。
她可以拿断袖当挡箭牌，但为了自己的清白，得和四皇子反着来。
“我就说你八成是断袖，果然猜中了，丑男？苏苏，那你口味挺重的，我只喜欢美人，对丑的下不去嘴。”
顾云声眼眸微眯，顺着苏玉衡的话，开口道。
苏玉衡已经陷入自证陷阱，还浑然不知。
她刚才给苏玉衡提出了两个假设，前一个苏玉衡绝对做不到，定会选择第二个。
“丑男不会花心，殿下的长相不符合臣的审美，还请殿下今后离臣远一点。”
见顾云声似乎信了，苏玉衡暗暗松了口气，语气淡漠。
四皇子长得其实完全符合她以前喜欢的类型。
不过年纪比她小太多了，她比四皇子大了整整六岁。
记得以前她刚及笄，哥哥还在世，她曾说过，要找个比哥哥还俊俏、武功高强的男子当夫君。
哥哥还教训她，说长得好看的男子最是花心，喜欢沾花惹草。
让她擦亮眼睛，别被油嘴滑舌的登徒子给骗走了。
“谁说长得丑的男子不花心？其实男人不管俊的丑的都花心，还不如找个好看的，至少养眼。”
“苏苏，要不？你提高一下审美，当我的男宠，我虽渣，但论容貌和身材，可是顶级的。”
顾云声出言反驳，长得丑的男人诡计多端，不仅丑还很有优越感，可能更花心。
帅有时候也能当饭吃，还特别养眼。
反正她宁愿找俊的，也不找丑的，要是变心了，就直接踹了，换一个。
全天下有大把的男子，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殿下不是喜欢干净的男子吗？臣不是处男，殿下还是找别人吧。”
苏玉衡眉头轻蹙，的确她查案办案多年，长得丑且老实的男子，也没少纳两房小妾。
有些人还自恋自大得很，强抢民女，无恶不作。
传闻四皇子喜欢干净的男子，她这样说，四皇子总该不打她的主意吧？
“没事，其实我也喜欢有经验的。”
顾云声撇撇嘴，心中加了一句，她看上的人，除非是她自己放弃。
不然苏玉衡说什么都没用，她向来知难而进，而不是知难而退。
这人怎么比她还难缠？且脸皮比城墙还厚，看不出她在刻意撇清关系和保持距离？
她手上的守宫砂还在，有个屁经验？
再说，她又不是真的男子，哪懂断袖之间该如何相交？
“苏苏，你嘴唇没有血色，要不，我给你上点色？”
顾云声嘴角微勾，凑近苏玉衡，指尖点了点自己微红的唇，嗓音清冽，带着一丝蛊惑。
对上顾云声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眸，看着她倾国倾城的容颜，令苏玉衡一时之间有些看呆了。
等苏玉衡反应过来时，已被顾云声吻上了双唇，蹂躏了两下。
顾云声浅尝了一下，在苏玉衡巴掌落下之前，立即从床上离开。
她站在三米外，摇着扇子看着恼羞成怒的苏玉衡，脸上挂着得逞的笑。
“你…滚，给我滚出去。”
感受到唇上残留的温度，苏玉衡擦了擦嘴，眼中带着一丝羞愤，怒视着顾云声，冷声道。
“苏苏，那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记得想我，么么~”
顾云声朝苏玉衡比了个飞吻，心情大好地抬脚离开了苏府。
徒留苏玉衡在房中，又气又羞，她竟中了一个断袖的美男计。
对着四皇子看出神了，还被他给轻薄了。
那可是她守了二十三年的初吻，可恶至极，等她伤好了，非得找个机会教训一下四皇子那个登徒子不可。
而顾云声回王府的途中有点嘴馋，便在集市买了一些糕点和烤玉米。
她啃着玉米，正想着回府，突然在距离将军府两条街的地方，窜出一匹脏兮兮的马，欢快地往她跑来。
顾云声还以为是马失控了，才朝她撞过来，刚想闪身避开。
结果定眼一看，竟是一撮毛？！
一撮毛跑到她面前便减速停了下来，用它唯一没有沾到泥巴的脑袋，欢快兴奋地蹭了蹭顾云声。
好似在说，‘娘亲，是我，是我呀。
“毛毛，你怎么在这？莫非是沈沂然提前回京了？”
顾云声见状，抬手揉了揉一撮毛的脑袋，低声道。
既然一撮毛在京都，那沈沂然肯定也到了。
这一身的泥巴，看样子一撮毛是刚到京都，不然哪会这般脏兮兮的？
知道沈沂然回到京都，那计划也得提前了。
一撮毛很有灵性地眨眨眼，十分享受顾云声的抚摸。
邵书乘循着踪迹追上来时，就看到刚才脱离他的牵引，往前狂奔的一撮毛正被人摸着脑袋，美滋滋地吃着玉米。
他没出现幻觉吧？一撮毛什么时候这么嘴馋了？
平时跟个大爷似的，臭脾气一撮毛居然为了一根玉米，跑过来给一个陌生人摸头？
以前他给一撮毛准备了鲜美的嫩草，想摸下一撮毛的脑袋，都差点被踢。
没想到别人一根玉米就把一撮毛给收买了。
不过这人看着非富即贵，容貌绝尘，周身散发着贵气，应该是京都的世家子弟。
“毛毛，你也太可爱了，我就买了两根玉米，你要是还想吃，要不，跟我走？我给你准备新鲜的草和玉米，绝对管饱。”
顾云声给一撮毛顺了下毛，笑嘻嘻道。
她也好想要一匹汗血宝马，日行千里，还具有灵性。
这里离将军府有两条街，一撮毛却大老远就认出她，朝她跑来。
要是此时沈沂然见到男身的她，都未必能认得出她来。
“不好意思，这是我家主子的马，不能跟你走，毛大爷，快跟我回去。”
见一撮毛兴奋地想和顾云声走，邵书乘赶紧上前拦住顾云声的去路。
这毛大爷到底怎么回事？被人下蛊了？
毫无防备吃别人的玉米，给别人摸头也就算了，怎么还被别人两句话给拐走？
要是等下少将军回府，知道一撮毛因为贪吃，跟别人走了，估计还以为是他在说谎呢。
毕竟除了少将军，一撮毛对谁都一副大爷样，向来不让旁人碰。
要是心情不好，给它喂草，还可能挨它一脚。
更别提一撮毛主动吃别人给的食物，蹭别人的手，跟着别人离开。
而一撮毛鸟都不鸟邵书乘，反而继续讨好地蹭了蹭顾云声的手。
“毛毛好像更愿意和我走，而且不见得是你家主子的马吧，你叫它，它也没理你。”
顾云声早就注意到追着一撮毛而来的邵书乘，她眉眼轻挑，故作质疑道。
她在鄞州那段时间，一直戴着银色面具，邵书乘从未见过她的真容，若是能认出来她，就见鬼了。
邵书乘穿着普通百姓的衣裳，看着风尘仆仆，但比之前在鄞州时，状态好多了。
半个月前，鄞州那边闹饥荒，连一粒米都很难买到。
那时候邵书乘和沈沂然在鄞州，不仅没有食物，还四处躲藏追兵的搜捕，经历各种挫折和打击。
导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脚步虚浮，精神气也不太好。
“这位公子，毛大爷真是我家主子的马，毛大爷，你别闹脾气了，小心主子回来揍你。”
邵书乘见状，有点尴尬和无奈地上前牵着一撮毛，试图让顾云声相信一撮毛认识他。
刚才一撮毛不理他，不知道的还以为面前这个公子才是一撮毛的主人呢。
若一撮毛不跟他回将军府，这公子不会以为他是偷马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