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君后臣，论身份，他还得向林霜商行礼，更别提如今林霜商还怀有皇长孙。
所以林霜商给林今越找了周家这门亲事，他也不好公然拂了林霜商的面子。
现在四皇子看上了林今越，他自然得牢牢抓住向上爬的机会。
“嗯，卫嬷嬷送客。”
顾云声看了一眼谄媚的林尚书，朝书房外喊道。
“是，林大人这边请。”
卫兰心朝顾云声轻点了下头，随即亲自送林尚书出府。
林尚书则是一脸受宠若惊，卫兰心可是四皇子的奶娘，以前宫里伺候过温贵妃的老人。
四皇子让卫兰心亲自送他出府，那可是他在大王府从未有过的待遇。
还未成为四皇子的岳父，四皇子就对他如此，顿时让他觉得未来的仕途一片光明。
而齐词安在听到林尚书打算将林家三小姐嫁给顾云声后，原本想多听一会。
却只听到林尚书阿谀奉承的话，再加上看到卫兰心往这边过来。
为了不被发现，便鬼鬼祟祟先离开了，并立即把自己听到的消息传递出去。
明日就是顾屿川给他的最后期限，自然是自己的小命最为重要。
且尽快把消息传递出去，没准大皇子的人还能看到林尚书从四王府偷偷摸摸地出来。
“殿下，齐词安刚才从后门偷溜出去，在府外已经和大皇子的人碰面了。”
林尚书离开后，羽涅现身，抬眼看向顾云声，禀告道。
“好，小羽，这两日白衿墨那边你多盯着点。”
顾云声想了想说道，祁幼微刚才告诉她，白辰山让流觞给了白衿墨蛊虫，似乎是为了对付她。
可白衿墨却迟迟没有行动，白辰山向来多疑，定会对白衿墨起了疑心。
怀疑白衿墨和她有什么，应该还会派人来探查一番。
之前她让羽涅调查过白衿墨的过往，流月和流觞皆是孤儿，自从进了丞相府，就被白辰山派去伺候白衿墨。
流月和流觞算是和白衿墨一同长大，是白衿墨最器重和信任的手下。
自流月成为她的人后，便只有流觞替白衿墨办事。
流觞武功不低，平时也极少出现，应该是趁她和羽涅都不在府，偷偷与白衿墨碰面。
既然都来四王府了，肯定看到白衿墨穿男装住在湖心榭，甚至化名为慕云。
知道慕云的身份，白衿墨侍寝和暴露身份之事也会一并知晓。
好在流觞是白衿墨的心腹，知道这些无妨。
可万一流觞是白辰山埋藏在白衿墨身边的人，将会破坏她计划。
她对自己人都并未完全信任，不然不会事事亲力亲为。
更何况是外人，流觞是白衿墨的人，却是白辰山派去伺候白衿墨的。
谁能保证流觞会全心全意听从白衿墨办事？
之前她刚来到这个世界，在得知羽涅是她的暗卫，第一反应觉得羽涅效忠的不是她，而是老皇帝。
毕竟羽涅是皇家暗卫，被老皇帝赐给原主当暗卫，才开始保护原主的安全。
她也曾私下观察过羽涅，看看羽涅是否私下去皇宫面见老皇帝。
观察一段时间后，加上她和羽涅有血契联系，她若死了，羽涅也活不了，才对羽涅有所放心。
白辰山若知道白衿墨暴露了身份，定会有所行动，要么杀了她，要么杀了白衿墨。
想杀她可不容易，她现在的武功内力，连羽涅打不过她。
更别提她还有神医路清河这个保命符在手。
而白衿墨人狠，却手无缚鸡之力。
虎毒不食子，人毒不堪亲，白辰山对白衿墨可没有半分慈爱和在意。
传闻白辰山深爱丞相夫人，她倒觉得假得很。
要是真喜欢丞相夫人，又岂会对自己深爱之人的孩子如此狠心？
白衿墨的腿疾和弱不禁风的身体，全是白辰山造成的。
对比老皇帝和她母妃温贵妃，才是真正的喜欢和宠爱，且做到爱屋及乌。
“是，殿下，有消息传来，二皇子已抵达京都，如今应该已经进宫了。”
“那沈沂然可有消息？”
顾云声顿了顿，既然顾明峻都到京都了，那沈沂然也该到了才是。
顾明峻头脑简单，容易听信别人谗言，这次算是被白辰山和董深坑惨了。
不过并不完全无辜，若非顾明峻到了鄞州，听信沈沂然通敌叛国，对其下达通缉令。
沈沂然和邵书乘也不会四处躲藏，还受了伤。
鄞州的饥荒和暴乱没有解决，就只顾着揪着沈沂然不放，差点让沈家父子双双丧命。
若白辰山的计划得逞，沈家没了，景国趁虚而入，熙国将气数已尽。
顾明峻不适合当皇帝，做事不用脑，光靠拳头，又喜欢听别人奉承的话。
若是继承皇位，听信身边的奸臣小人，忠臣哪还有活路？
“少将军将在后天抵达京都。”
羽涅蓝眸微动，看向顾云声，开口道。
殿下一直让人打探沈沂然回京的消息，应该很想见到少将军吧。
少将军是殿下第一个喜欢的人，为此想方设法接近少将军，追了好长时间。
路公子、楚公子，包括公子陌，加起来都没有殿下在少将军身上花的心思多。
在殿下心里少将军或许是得不到的白月光，也是最特别的存在。
“哦。”
顾云声闻言，脸上没什么表情，心中暗自吐槽，乌龟走路都比他快。
落在羽涅的眼中，却以为顾云声因为沈沂然还没到，有点失望。
他睫羽轻闪，心中顿时有些担心，还夹杂着一丝醋意。
果然在殿下心里，依旧无人能代取少将军的位置。
少将军回来了，到时候殿下会不会因为少将军，遣散王府的男宠？
他还没向殿下表明心意，若殿下因为少将军，不再喜欢旁人，可他和王府的公子该怎么办？
路公子和楚公子进府晚，又不是京都之人，对三年前殿下狂追少将军的事并不清楚。
而他却看得一清二楚，殿下有多喜欢少将军。
“怎么了？还有事？”
顾云声见羽涅站着一动不动，似乎在走神，疑惑地问道。
羽涅该不会又在脑补什么？
本以为羽涅会因为醉酒之事，和以前一样躲着她，没想到还挺镇定自然的。
这倒是个好的开头，等解决了白辰山，再收了羽涅。
“没有，属下告退。”
羽涅回过神，看了顾云声一眼，立即退下。
还是先别想太多了，如今殿下和以前大不相同，未必会在原地等少将军。
何况殿下喜欢谁，是殿下的自由，他无权干涉。
此时的湖心榭，白衿墨坐在窗边，拿着包浆的休书，看了一遍又一遍，眼角微微泛红。
“顾云声，你是真的爱我吗？”
“不揭穿我的身份，对我好，让我爱上你，是为了等时机成熟，将父亲和我一同解决吧？”
“可我却还是当真了，谁让我是个没人爱的人。”
“只要你还愿意骗我，自欺欺人又如何?”
白衿墨眼中含着泪，抬眼看向窗外的夕阳，喃喃自语。
这样好看的夕阳，以后很难再看到了吧?
父亲让他用蛊虫杀了顾云声，若是以前，或许他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可现在，他不仅下不了手，就连去找顾云声的勇气都没有。
顾云声最近一直在调查朝中父亲的党羽，可见是想除掉父亲。
而他身为白家之人，顾云声又岂会放过他？
何况他之前还对其动过杀念。
他不敢出现在顾云声面前，害怕顾云声不再欺骗他，用厌恶的眼神看他。
让他知道自己这一世，压根就没有人喜欢、在意他。
倘若连唯一对他好的人，都不愿再看他一眼，那他的世界将彻底陷入无尽的黑暗。
“主子。”
突然，流觞出现在白衿墨面前，低声道。
公子居然还有这副样子，还以为公子和相爷一样生性凉薄，心狠手辣，不会为谁心痛和流泪呢。
常年男扮女装的人，爱上一个男子，甘愿成为别人的男宠，还化名为慕云。
他承认四皇子长得确实好看，但也无法否认四皇子是个断袖的事实。
就公子这比女子还柔弱的身子，只有被压的份，确定经受得住四皇子的摧残？
“何事？”
白衿墨抬手擦了下眼泪，将休书放进怀中，语气中含着一丝冷意。
流觞眸光一闪，“相爷知晓主子还未动手，很是震怒，说给主子两日期限，主子和四皇子只能活一个。”
白衿墨冷笑，直视流觞，“是吗？流觞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已有十年了。”
流觞心头一跳，回道，他和流月自进了丞相府就跟随白衿墨。
公子为何突然问这个？莫不是怀疑他了？
“十年，人生有几个十年？流觞，自流月背叛后，我能信任的就只有你了，流月在父亲手中吧，他有什么计划？”
白衿墨像是随意感慨了一下，语气淡淡的。
十年，他今年十九，或许连第二个十年都活不过。
流月失踪了这么久，若是死了，四王府派人在外寻找，应该早就见到尸体了。
而会对付流月的，除了他，就只有父亲。
父亲没有杀流月，定是流月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流月确实被相爷关押起来了，还用了刑，具体有什么计划，属下还没打探到。”
见白衿墨只是感慨，流觞暗暗松了口气。
相爷说了，公子如今与其不是一条心，未免公子坏事，不必将计划告诉公子。
“无忧阁那边如何了？”
白衿墨幽幽说道，呵，父亲连他都防着。
不过也是，他只是父亲一颗棋子罢了，如今已成为弃棋，没有利用价值了。
父亲定是知道他暴露了身份，不然不会逼着他做出选择。
他和顾云声只能活一个？还真是可笑又可悲。
要是放在以前，他可能会难过，觉得父亲对他残忍、狠心。
还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害怕父亲抛弃他。
无条件听从父亲的安排，努力得到父亲的认可。
可现在，他早看透了，所谓的父亲还不如一个外人对他好。
这十几年来，他活得可真够失败。
父亲不疼，流觞、流月皆背叛了他，就连喜欢之人也不是真心喜欢他。
他其实知道流觞是父亲派来监视他的，以前觉得是父亲对他的在意。
所以一直没有点破，但对流觞保持戒心，让其没有重要的事，不得来四王府找他。
哪怕遭受流月背叛，他被困于四王府，也不曾将无忧阁完全交与流觞管理。
前两日流觞拿着蛊虫来找他，看到他穿男装样子，且住在湖心榭。
便知道这次他的身份彻底保不住了，父亲定会从流觞口中得知此事。
就算心中早已有答案，还是想知道父亲会做出什么决定？
结果正如他所料，在父亲心里他只是一颗棋子。
若他不听从父亲的安排，杀了顾云声，是不是父亲就让流觞杀了他？
“主人许久未出现在无忧阁，阁里人心惶惶，因属下未有调令，他们并不听从属下调遣，导致没能及时打探消息。”
流觞垂下眼帘，出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办。
若他得到调令，彻底掌控无忧阁，相爷将会更器重他。
何况公子柔弱无力，不仅委身于四皇子，还忤逆、无视相爷的命令，无忧阁在公子手上也无用。
“流月没背叛前，我将调令暂交给了他，不知调令被他藏在何处，早知如此，当年就不该让流月作为陪嫁，一同到四王府。”
白衿墨神色如常，提起流月，语气冰冷，蕴含着一丝杀意。
如今流觞见父亲放弃了他，都敢明里暗里让他交出无忧阁的调令。
想要调令？成为无忧阁的阁主，流觞一个间谍也配？
他是手无缚鸡之力，但不是任人宰割，什么人都能算计他。
不过他确实后悔让流月跟随他嫁到四王府，后悔为了自保，亲手将流月推给了顾云声。
自从流月失踪后，顾云声一直派人在外寻找流月的下落。
一个下等人轻而易举就得到顾云声的在乎，甚至比他先住进湖心榭。
和顾云声同桌用膳，剥的虾和夹的菜，顾云声都毫无防备地吃下。
其实他知道流月脑子虽笨，但对他还算忠心。
哪怕背叛了他，还是没有向顾云声和父亲透露出他半点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