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号拖着疲惫的躯壳,如同穿越炼狱归来的亡灵船,悄然滑入月亮号那巨大而寂静的船坞。艇身外壳上还残留着“熔炉”星域高能辐射灼烧的痕迹,以及一丝若有若无、令人心神不宁的银灰色余韵。
船坞内,路西法与莎拉弗早已在此等候。他们没有站在一处,却仿佛两道无形的力场轴心,将整个空间割裂成暗影与极寒两个象限。
路西法的目光穿透朔风号的装甲,直接落在瘫坐在舱内、脸色惨白如纸的小伊身上。那双深紫色的眼眸中,星辰流转的速度微不可察地加快了一丝,映照出的并非赞许,而是一种近乎解剖般的审视,仿佛在评估一件刚刚经历过极限测试的、危险而珍贵的武器。
莎拉弗的视线则更多地停留在瑞兰蔻身上,冰蓝色的眼眸扫过她略显疲惫却更加坚毅的神情,以及她周身那似乎因极致压力而愈发凝练的深蓝神力。随即,她的目光也投向小伊,绝美的容颜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指尖一枚缓缓旋转的深蓝冰晶,折射出一点冰冷的寒芒。
“任务报告。”路西法的声音直接在艇内众人脑海中响起,不带任何情绪波动。
瑞兰蔻强撑着站起身,尽管身心俱疲,声音依旧保持着惯有的清冷与条理:“目标区域‘熔炉’确认存在高强度规则污染及空间畸变。‘求知者号’残骸已被未知力量捕获并部分同化。遭遇大量规则级攻击,判定为预设猎场。威胁已由小伊斯皮尔清除。残骸信号源已回收,初步判断无活性残留。”
她省略了具体的战斗过程,但路西法和莎拉弗显然早已通过某种更高层级的监控手段知晓了一切。
“‘寂静蔓延’……”莎拉弗红唇微启,吐出这四个字,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韵律,仿佛在品味着某种极其危险却又充满诱惑的滋味。“范围与强度,超出预估。”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小伊身上,这一次,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
路西法缓缓抬手,一股无形的力量隔空摄取,将小伊从朔风号内直接移至船坞空旷处。小伊闷哼一声,几乎无法站立,只能勉强支撑着不倒下。
“力量的代价,感受到了?”路西法俯视着他,声音如同万载寒冰,“以你如今的灵态与躯壳,强行引动如此规模的规则同化,无异于自毁。下一次,你可能无法活着回来。”
小伊抬起头,银灰色的瞳孔因虚弱而显得有些涣散,但深处那一点冰冷的火焰却未曾熄灭。“……需要……更快。”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动摇的执念。
路西法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痕迹。他没有反驳,只是抬手凌空一点。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黑暗能量,如同拥有生命的墨迹,瞬间没入小伊的眉心。
小伊身体剧震,感觉一股冰冷而庞大的信息流强行涌入他的意识,并非知识,而是某种关于力量控制、能量循环、规则承载的本能印记。这印记粗暴地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带来撕裂般的痛苦,却也如同在最脆弱的骨骼外部强行浇筑了一层坚硬的合金。
“这是‘暗星锻魂法’的基础篇。在你被自己的力量彻底吞噬之前,学会它。”路西法的声音不容置疑。
另一边,莎拉弗也走到了瑞兰蔻面前,指尖那枚深蓝冰晶飘然而起,悬浮在瑞兰蔻额前。“你在压力下的表现尚可,但对自身力量的挖掘依旧肤浅。”冰晶骤然碎裂,化作无数细小的符文,融入瑞兰蔻的灵台,“这是‘冰魄凝神术’,能助你在极限环境下保持绝对理智,并更深层次地共鸣冰系本源。不要让我失望。”
两位主宰的“赏赐”,都带着同样的特质——强大,有效,却也充满了不容拒绝的霸道与风险。
做完这一切,路西法与莎拉弗不再停留。暗影与极寒的力场如同潮水般退去,两人的身影也随之消散在船坞的入口处。
沉重的压力骤然消失。
小伊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剧烈地喘息着,消化着脑海中那霸道晦涩的“锻魂法”。
瑞兰蔻也感到灵魂深处传来阵阵冰刺般的寒意与胀痛,那“凝神术”的符文正在与她原有的力量体系激烈地融合、重构。
石蹄、凯尔和莉亚默默上前,将他们扶起。
没有人说话。船坞内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以及那弥漫在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属于“寂静蔓延”的冰冷余韵,和两位主宰留下的、令人心悸的威压。
熔炉之行的余烬尚未冷却,新的、更加残酷的淬炼却已悄然开始。银翼小队,这支被选中的“尖刀”,正在以超越极限的速度被磨砺着。而他们脚下的道路,也因这力量与代价的急剧攀升,变得更加崎岖,更加……通往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