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4年的初心摇篮飘着细雪,玻璃穹顶外的雪花粘在窗上,化成一道道水痕,像谁在外面画了歪歪扭扭的星。星忆蹲在核心金属盒前,手指反复摩挲着混合画具的笔杆——2164年奶奶星禾传下来的,金属杆上还留着奶奶的指印,石头笔尖磨得发亮,可此刻握在手里,却暖不起来。
不远处的广场上,十几个孩子戴着银色的脑波头盔,眼睛半闭着,面前的全息屏上自动跳出一颗颗冷白色的五角星,边缘齐整得像用尺子量过。穿蓝色卫衣的远摘下头盔,甩了甩头发上的雪粒,凑过来戳了戳星忆的画具:“星忆,你还在用这老古董啊?”他的全息屏还亮着,上面的星角闪着冷光,“脑波画多快,你看我刚才画了二十颗,手都没动一下。”
星忆的指尖突然发凉,混合画具的石头笔尖暗了暗——核心金属盒的暖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从昨天的50跌到了20,盒缝里渗出来的雾不再是淡灰,而是近乎透明的白,像被抽走了所有温度。阿尘的声音从画具里钻出来,裹着微弱的红光:“是脑波画吸走了‘行动能量’!”他的声音发颤,“孩子们连握笔的力气都快忘了,核心没了手温滋养,要冻住了!”
“冻住?”远皱着眉,把头盔往头上一扣,全息屏又跳出颗冷白星,“怎么会冻?我画的星明明比你手画的亮。”他的手指悬在屏前,没碰任何东西,星的颜色却慢慢变浅,“哎?怎么回事,刚才还挺亮的”
星忆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把混合画具塞进他手里:“你试试用手画!”她的声音有点急,指甲不心蹭到远的手背,“就画一颗,哪怕歪的也行!”
远握着画具,手指僵硬得像生了锈,在雪地上画了一笔,歪得差点出界:“这怎么画啊?”他的脸涨得通红,把画具扔回给星忆,“手酸死了,还是脑波好。
就在这时,摇篮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带进来一股雪气。穿棕色外套的男孩抱着个玻璃罐,罐子里装着块裹着保鲜膜的泥巴——是2025年阿楠爷爷画的那颗星星,裂痕处贴着手写便签,纸都发黄了,上面的字却还清晰:“手沾泥,星才暖”。
“星忆!我来了!”男孩把玻璃罐抱到核心旁,罐底的雪化了,沾湿了他的袖口,“我是阿楠曾孙阿树,奶奶让我把这个带来,它能帮你。”
玻璃罐刚放在核心旁,里面的泥巴星星突然泛出淡黄的光,核心的暖光也跟着跳了跳,从20涨到25。阿尘的红光在画具上闪了闪:“是初代的行动记忆!”他的声音亮了点,“这泥巴里有阿楠爷爷的手温,能唤醒孩子们的动手本能!”
可还没等高兴,广场上的脑波头盔突然集体发出“嘀嘀”的警报,孩子们的脸色瞬间发白,纷纷摘下头盔:“我的手动不了了!”一个女孩举着右手,手指僵在半空,“刚才用脑波画的时候,突然就没感觉了!”
星忆的心跳猛地一沉,抓过阿树的玻璃罐:“是脑波设备的问题!”她往广场跑,混合画具的石头笔尖在雪地上划出一道暖痕,“长期不用手,神经会退化的!”
广场中央的控制室里,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孩正对着屏幕发抖——她是陈屿的孙女陈念,脑波画星设备的开发者。屏幕上的数据流一片红,“行动神经活跃度”以下。星忆踹开门冲进去时,她正把一份文件往抽屉里塞,封面上写着“脑波设备风险报告”。
“是你搞的鬼!”星忆把画具往桌上一拍,石头笔尖磕出火星,“你明明知道长期用会让手退化,还让孩子们用!”
陈念的眼泪掉在键盘上,屏幕的光映着她的脸:“我不是故意的!”她把文件推到星忆面前,声音裹着哭腔,“我开发这个,是为了帮隔巷的阿婆——她中风后手抖,画不了星,我想让她也能画,可后来公司把设备改了,‘要让所有人都用’,还删了风险提示”
阿树突然举着玻璃罐走进来,罐里的泥巴星星泛着光:“我曾爷爷过,”他的声音有点怯,却很坚定,“初心的工具,是帮人动手,不是替人动手。阿婆中风了,你可以帮她握笔,不是让她连笔都不用碰啊。”
陈念的手猛地攥紧,指甲掐进掌心:“我知道错了!”她突然抓起桌上的扳手,往设备核心砸去,“我现在就拆了它!”金属零件“哗啦啦”掉下来,她捡起块芯片,塞进星忆的混合画具里,“这是脑波核心,能改成‘手脑协同’——用脑波想形状,用手控制力度,这样既帮了阿婆,又不会让人忘动手!”
星忆握着改装后的画具,石头笔尖泛着暖黄的光,她走到广场上,对着僵着手的孩子们喊:“大家过来!我们用新画具画星!”她在雪地上画了一笔,脑波想“五角星”,手控制着力度,画出的星角虽然歪,却带着手温,“你们看,这样既不用记怎么画,也不用忘怎么握笔!”
远犹豫着走过来,接过陈念递来的改装头盔——比之前的轻,只罩住额头,不挡手。他试着画了一颗,脑波想“带雪的星”,手握着画具在雪地上蹭,画出的星沾着雪粒,冷白的光里透出点暖:“哎?这样画的星,好像比之前亮!”他的手指动了动,之前的僵硬感慢慢退了。
孩子们都围过来,有的戴改装头盔,有的直接用手画,广场上的星星渐渐多了——有沾着雪的,有带着手汗的,还有的画在玻璃罐上,映着泥巴星星的光。一点点涨起来,从25涨到60,再到90,盒缝里的白雾彻底散了,阿尘的红光在画具上跳着,像个开心的光点。
“成了!”陈念瘫坐在雪地上,脸上沾着机油,却笑得像个孩子,“我终于做对了一件事。”
可就在这时,核心金属盒突然发出“嗡”的长鸣,全息屏弹了出来——上面是2204年的画面,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手里举着个更巧的协同画具,站在摇篮前,旁边的墙上写着“第十一代守护者:星忆之女?星禾(致敬初代星禾)”。画面的角,却有一道淡灰的影子,正往核心的方向飘,旁边的文字跳着:“2204年初心记忆断层预警:行动恢复了,可初代的初心故事,快没人记得了——阿楠的泥巴星、远的便签、陈老的手册,都在慢慢淡去。”
星忆的手突然僵住,混合画具的光暗了点。阿树抱着玻璃罐,罐里的泥巴星星裂痕又大了点:“曾爷爷,”他的声音有点沉,“初心不只是动手画星,还要记得谁教我们画的,为什么画——要是忘了这些,画再多星,也没意义。”
陈念突然站起来,从抽屉里拿出个的u盘,里面存着所有初心故事的视频:“我有办法!”她把u盘插进核心,“我们把故事存在核心里,每个孩子画星前,都要听一段——阿楠爷爷怎么用泥巴画星,远哥哥怎么追着阿默叔叔学画,陈老怎么写手册”
核心的全息屏上,慢慢放出2025年的画面:阿楠满手是泥,画的星星沾着草叶;2044年的远举着便签,追着阿默跑;2024年的陈老,在灯下写手册,笔尖沙沙响。孩子们都停下来,围着屏幕看,远的眼睛红红的:“原来以前的人,是这样画星的啊”
星忆握着画具,看着屏幕上的画面,突然笑了:“我们要把故事记下来,”她的声音裹着雪后的阳光,“还要教2204年的星禾,让她知道,她画的每一颗星,都连着我们的故事。”
可没人注意到,全息屏角的淡灰影子,慢慢钻进了核心的缝隙里——它没破坏核心,只是悄悄碰了碰存着故事的u盘,u盘的光闪了闪,一段2044年的视频突然消失了,是远追着阿默学画的那段。
雪停了,阳光透过玻璃穹顶,在广场的星星上,暖黄的光裹着冷白的光,像把过去和现在缝在了一起。星忆抱着改装后的画具,阿树抱着玻璃罐,陈念手里攥着陈老的手册,三个身影站在核心旁,看着屏幕上的初心故事,心里都清楚:这场守护,从来不是只守住“动手画星”,还要守住“为什么画星”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