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卡拉!”
诺文顾不得腿伤,第一时间冲过去抱住安卡拉。
龙娘低着头,慢慢松开发抖的拳头,晶莹的泪珠一滴滴砸在地上。
“诺文”她哽咽着,满是委屈,“我是不是又做错事了?”
“不,你什么都没做错。”诺文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见她没有反抗,才慢慢抱紧了一些,“全是那只坏鼠罪有应得。”
“我家有句老话,说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自嘲地笑了笑,“看来这话也不一定准,那家伙就是个例外。”
“噗嗤。”
安卡拉被他有些不合时宜的冷笑话逗得笑了,又吸了吸鼻子。
“好笨的话呀。”
她往后靠了靠,贴着诺文的胸腔,自顾自地轻声呢喃。
“我我一定是有妈妈的。”
“记不太清样子啦。妈妈也是白白的,和我的头发一样。她教我说话,教我找东西吃”
“那是在一座很高很高的山上,有白白的雪,远处能看见蓝蓝的海。那里的风好凶好凶。”
诺文静静地听着,想象着那片冰雪复盖的孤寂山巅。
“有一天,我想吃甜甜的,她就不见了。我等了好久好久,她都没有回来。”
安卡拉沉默了许久,努力回忆那段早已模糊的过去。
想不起来啦。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转过身,仰起小脸。
“诺文,帮我擦擦眼泪好不好?我是不是哭得眼睛红红的?”
“有一点。”
“那不行!”龙娘立刻挺直身子,用力地抹了抹脸,给自己打气,“我们把大坏蛋打跑啦,是高兴的日子!我不能哭啼啼的,小家伙们看到会害怕的!”
她又变回了那个天真烂漫的模样,仿佛刚才的悲伤从未发生过。
诺文轻叹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脸颊。纵使安卡拉的力量能移山填海,但她的心依然只是个孩子。
她不想再说,那他就不该追问。
诺文松开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
“别怕,有我在呢。以后心里难过,随时都可以来找我说说。”
龙娘的尾巴尖在地上扫了扫,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应了一声。
“恩。”
两人转身,回到了麦田边缘。
沾满草屑的莱茵还站在原地,脸上满是恍惚。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像做梦一样。
可大坏牙确实吓得抱头鼠窜了,而且看他那副样子,恐怕这辈子都不敢再来村里抢粮了。
想到这里,她那双总是盛满忧郁的栗色眼眸中,终于漾开了一丝淡淡的光彩。可随即,对未来的担忧又让她有些心慌。
算啦。
事情都这样了,再多想也改变不了什么。
莱茵从怀中取出小木哨,清脆的哨声顿时在山谷间回荡。
“大家都出来吧!没事啦!”
“诺文先生和安卡拉小姐帮我们赶跑了大坏牙!”
“今年,咱们不交税啦!”
随着她一声令下,原本还在地上装死和哀嚎的鼠人们,一个个鲤鱼打挺,骨碌碌地翻身爬起。
鼠人战士们站在麦田边,当诺文和安卡拉走来时,他们都低下头,小声道谢,直到两人走过之后,他们才心情复杂地对视,满是对龙娘的敬畏和心疼。
在莱茵的指挥下,大家默契地无视了那个大坑,开始有条不紊地打扫战场。
“我们赢啦!”
“大坏牙被打跑啦!”
“得救啦!”
小鼠人们欢快地冲出麦田,钻进山体隧道中,不一会,又带着许多诺文从未见过的鼠人跑出来。
鼠人们想把他们举起,但实在有心无力,于是大家将两人簇拥在中间,在周围蹦蹦跳跳。
“龙姐姐好!”
孩子们奶声奶气地回应。
小鼠蛋子们叽叽喳喳地聚拢过来,围在诺文和龙娘身边,各不相同。有的毛色雪白,有的拖着蓬松的大尾巴,有的毛发光亮又细长
鼠人身材纤细,衣服也是上窄下宽,多是土棕色。晃眼一看,诺文总感觉自己被一大群棕色的羽毛球包围了。
“让一让!”
花生姐妹捧着两个用麦穗和野花临时编织的花环,有些羞涩地跑到两人面前。
“英雄!拯救村庄的大英雄!送给你们!”
安卡拉看着递到眼前的花环,愣了一下,随即笑嘻嘻地低下头,任由松果踮起脚,笨拙地将花环挂在她的犄角上。
“好漂亮呀!”
龙娘高兴地甩着尾巴,一手举着一只小鼠,在金黄的麦浪中畅游奔跑,清脆的笑声传出很远很远。
诺文笑着摸了摸头上的花环,刺得他头都痒了。
他收回目光,看向另一边的狼借。
接下来,是盘点收获的时候。
“报告诺文大人!缴获嘎吱作响的板车十辆!”松果挥舞着小木剑,一脸严肃地汇报。
“恩,挺好。”诺文点点头,开始有意识地在心中记录。
这些板车制作粗糙,既没抛光也没上油,颠得轮轴都快脱位了,不知道是哪儿产的绿皮造物。
不过在村里运些杂物和麦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还有”松果转头看向那只已经开始翻肚皮的巨型仓鼠,“还抓到一只懒惰的肥仓鼠!”
诺文看到鼠人战士们围过去,用木棍猛戳那只大仓鼠,尖端都陷进了那身柔软的皮毛里,又弹了回来。
它被龙娘吓破了胆,把颊囊里的碎草渣都吐了出来,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这家伙比起仓鼠其实更象熊,全身上下就那几只没毛的爪子还有点鼠样。
诺文不得不感叹一下这世界离谱的生物演化。
不过,它看着力气不小,鞍具也还在,可以作为托运的畜力。毛没准也能用来做衣服,暂时不能给安卡拉拿去烧烤。
【仓鼠大王:温顺的畜力,草食性,可用于搬运和拉磨。】
其他鼠捧着零碎的东西跑过来,献宝似的向诺文展示:“还有好多铁片!”
“大坏牙身上掉下来的!”
诺文都笑着回应。
危机暂时解除,生活还要继续。
鼠人们刚整理完战利品,就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准备迎接秋收。
诺文看着他们手中的月牙形镰刀,皱起了眉头。
“莱茵?”他叫住修女,“这些镰刀是你们自己改造的?”
“恩。”莱茵无奈地点点头,“我们没有矿石,也没有铁匠,只能找些废弃的工具来改一改。”
她抬头凝视着诺文,觉得他不象个铁匠,况且村里连个窑炉都没有,就算诺文真的会打铁,也没地方给他用。
可她心里又有些期待——万一诺文真有什么好办法呢?
“给我看看。”
诺文拿起一把镰刀,试着比划了一下。
镰刃太大,握柄却削得太短太细,这样重心不稳,发力会很困难,鼠人们必须以危险的角度弯腰,再拽紧麦杆割下,很容易伤到脚踝。
他沉思片刻:“你们有没有想过把柄造的更长一些?”
莱茵疑惑地望着他:“当然试过啦,那样是更省力气了,可麦秆会散一地呀?”
诺文微微一笑:“会散也没关系,我有办法。”
他打量着鼠人们的身高和手臂,构思力矩,想法迅速成型。
是时候,让这个世界见识一下什么叫人体
哦不,鼠体工程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