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额外冷,而且冷的古怪,哪怕运转法力相抗,彻骨的冰寒依旧无孔不入。
“阿嚏!”
百草堂内,坐在柜上的白年勇打了个喷嚏,他抬起手用袖口蹭了蹭鼻头,骂道:
“这鬼老天,还真邪性了,怎么冷成这样。”
自打晋入炼气中期后,白年勇都快忘了生病是个什么感受,还以为炼气修士都是百病不侵的。
可眼下的他,一个喷嚏接一个喷嚏,身上时冷时热,都快要打起摆子来。
堂中其他伙计也好不了多少,一个个瑟缩着身子,萎靡不振,唯独几个修行火系功法的要好些。
“我说掌柜的,这天冷成这样,大街上都看不见人影,要不咱们干脆闭店歇个几天,也正好让你养养病。”
一名老资历的伙计,向白年勇建议道。
“瞎说什么呢,咱们白家百草堂乃是百年老字号,平白无故关了门,让旁人瞧见还以为出了啥事。”
白年勇对着那伙计呵斥了一通,可末了,却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嘀咕道:
“我倒是想,可也要那位同意才行。”
白年勇口中的那一位,自然就是白慕凝。
受这极端天气的影响,这个月的丹药销量都已降到了近二十年最低。
他心里清楚,这位三小姐都要火烧眉毛了,怎么可能同意闭店歇业。
白年勇的嘀咕声不大不小,离得近的伙计都听见了,一个个呜呼哀哉的。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外间的风雪小了点,没晨间那般冷了,就见一行数人,径直往百草堂而来。
“你们介就是苍河白家开的百草堂是吧?”
一行人迈入堂内,当先一个头戴皮帽,身裹兽皮大氅的络腮胡汉子,就扯着古怪的口音询问起来。
白年勇倒是有些见识,迎上前道:
“几位客官可是从巴州来的?
咱们这百草堂自然是苍河白家开设的,各位可有需要的灵丹,尽可以挑选。”
络腮胡汉子斜睨了一眼白年勇,道:
“那看来俺们没找错地方,那自号‘黄龙大师’的黄口小儿便出自你们这百草堂吧?”
白年勇闻言一怔,咂摸出点味道来,
心知这几个外州来的修士,多半是来生事的,
当即回头朝着熟稔的伙计打了个眼色,那伙计也是有眼水,连忙往后院搬救兵去了。
见白年勇不吭声,却也没有否认,那络腮胡汉子回头看了一眼同行的几人,又道:
“看来是没错了,那黄口小儿果真就藏在你们百草堂,赶紧让他滚出来!”
“对,赶紧让这冒名之辈滚出来给个说法,我们猿枭山的黄龙大师,早就在巴州享有盛名,他怎敢冒名的?”
“名器贵重,不可假人!
既敢冒名,便出来做过一场,看看究竟谁才是真正的黄龙大师!”
同来的巴州修士,纷纷扯起嗓子闹将起来,矛头直指何青,要个说法。
吵吵嚷嚷间,之前离开的伙计带着十馀名后院的护院修士进入堂内,白年勇顿时底气足了起来,道:
“若我百草堂的丹师想见就见,我白家还开什么丹坊,卖什么丹药?!”
白年勇心知要真是被几个外州修士,闹得后院的炼丹师人心惶惶,他罪过可小不了,故而压根儿不可能让何青真的出来。
面对百草堂的强硬态度,那络腮胡汉子倒是变得虚张声势起来,
嘴里虽叫嚣着要让冒名的黄龙大师日后好看,但却脚底抹油,带着同行几人离开了百草堂。
待一路出了东大街,络腮胡汉子回头看了眼,喃喃道:
“百草堂虽是头肥羊,但点子太硬,哪怕猿老大前来,估计都啃不下来。
赶紧换下个目标打探。”
说着,络腮胡汉子领着一行人钻进了偏僻的巷子内,换了身行头后,往南大街去了。
晃眼又是三个月过去,
苍河坊不少修士心中,有生以来最冷的冬天终于挨过去了。
这一日,和煦的春风伴随着明媚的阳光,本是该让人心情舒畅的日头。
可徐长青却鼻青脸肿的坐在丙字八号炼丹小屋的正堂内,带着哭腔道:
“青哥,你是不知道,那些外州来的修士也太过蛮横了。
招儿不过送酒慢了些,那狗熊一般的玩意儿便对其一阵拳打脚踢,那般可人儿,亏他下得去手!
我看不过眼,就在边上说了两句,不想那厮仗着自己是体修,肉身强横,上来就是一阵好打。
你看把我打的,要不是我走得快,怕是骨头都要断掉几条。
这些外州修士也不太象话了,坊内主事的也不管管。”
随着苍河坊五年一度的拍卖大会越发临近,相邻的巴州,郴州等,都有修士闻名而来。
这些修士中大多都是散修,而外州远不似苍河这般太平,
不少散修都颇为凶悍,几句话说不拢就要亮法器,简直就是亡命徒的做派,这倒让苍河本地修士大为不适。
坐在徐长青对面的陈海望摇了摇头,道:
“你这都算好的了,不过挨了几拳。
要知道前两日,就在苍河坊下游不到十里的滩头上,可是发现了两具尸体,听说都是金元巷的修士!
据说这两人可惨的很呐,被人当猪一样宰杀了,身上都没块好肉,全身上下连靴子都被脱了去,赤条条的扔在那。”
苍河坊这左近,可是多少年都没闹出过劫杀修士的事情了。
而金元巷则是内坊的洞府区,居住之人在苍河本地来说,都是非富即贵,又或是修为高深之辈。
此前大闹百草堂的陈少峰,便家住金元巷。
“都乱成这样了,为啥坊主不管?”
端着灵茶而来的白苏苏,满心不解的问道。
坐在上首的何青与陈海望对视了一眼,都没吭声,但二人心知肚明,都是拍卖大会惹的祸事。
苍河坊坊主,乃至背后的几大筑基世家,既然想把拍卖大会做大,自然要打出名气,吸引八方来客。
可这厮杀争斗却是修仙界常态,这期间真要搞严刑峻法那一套,不吝于赶客,他们自然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到底,还是要看实力。’
经历的越多,何青对修仙界的本质认识越深,规矩是向下束缚的,制衡与羁拌只存在于同等实力间。
“拍卖大会前后,怕是还得乱上一阵,还是一心炼丹吧。”
何青感叹了一句,也没了说话的兴致。
只劝慰了徐长青两句,又与陈海望完成丹药交易后,他便回了丹房,循着火脉悄然离开了苍河坊。
待一路回了一心居,何青万事不理,又炼起丹来。
也不知是今日运道不错,还是又到了该出精品丹的时候,这第一炉丹练完,就有白芒现出。
何青将丹药取来,才见是一枚【培元】精品丹。
“突破炼气八层的时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