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静看着递到眼前的糕点,眼中适时地流露出感激与徨恐,正要伸手去接——
“娘娘不可!”陈小凡再次出声,声音带着急迫,“王嫔娘娘今日晨起便言胃脘不适,方才用了药,此药方嬷嬷受太医严嘱半个时辰内不可进食任何东西,否则药性相冲,恐生不测!”
王静伸出的手立刻缩了回来,捂着胸口,秀眉紧蹙,露出痛苦之色:“是了……我差点忘了……多谢小凡子提醒。”
李瑶递出的糕点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
她两次出手,皆被这小太监精准打断!这家伙可真是对自己严防死守,自己当初真不该放过他!
此时此刻的李瑶恨不得穿越回陈小凡第一次出现在长春宫的时候,直接将他给处死!
她目光锐利地看向陈小凡。
陈小凡却垂着头,姿态恭顺无比,仿佛并未察觉到自己的尽职提醒已经惹恼了贵妃娘娘。
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滞。
不过李瑶真正的毒已经下成功了,眼下无论是点香也还是递食物也罢,都不过是障眼法,虽然说食物中下了催化【缠丝萝】立即发作之物,可实际上此物单独服用本就无毒。
而王嫔此刻立即发作也好,还是等她李瑶走了之后发作其实都大差不差,只是眼看着他们喊了太医可以让李瑶更放心一些而已。
反正王嫔一个不受宠的嫔妃而已,她李瑶只要不弄死她,稍微给她难受,陛下也不会用心查,纵然查出来了也不会太在意。
所以她才敢如此直接的来催化毒发。
眼见又被陈小凡阻止,李瑶深吸一口气,知道今日已难有作为,她维持着表面的温和:“既如此,妹妹好生歇着,本宫便不打扰了。若有何需要,定要派人来长春宫知会一声。”
“多谢姐姐挂心……”王静气若游丝地回应。
李瑶临走前再次伸手拍了拍王嫔的手,这是嫌毒下的不够多,如此做完,她才起身离开了永和宫主殿。
走出永和宫,李瑶刚刚还一副替妹妹忧心的脸色,便立即浮上了得意之色。
“那个小凡子也不过如此,自以为聪明的挡了我两次,却不曾想关节根本就不在这两处。”李瑶冷笑出声。
“只能说他属于稍聪明的一类人,能够想到一些异常,做出一些反应,比起完全蠢笨者,如此人物反而容易设计。”瑞秋也是微笑附和。
永和宫主殿内,确认李瑶走远后,王静长长舒了口气,拍了拍胸口,脸上哪还有半分病容:“可算是走了,装病可真累。”
陈小凡笑道:“你演得好,把她都唬住了。我倒是没想到她居然着急到亲自来给你下毒。”
“你是说这香和食物?”王静看了看李瑶留下的这些东西。
“非也,她在她自己身上下了毒,在接触你的时候同时也作用给了你,只是你身上寒毒已除,加之我提前为你配置服用的暖身之汤,既温养了胎儿又能助你抵御寒毒入侵,这才没让她得逞。”陈小凡抓着王静的手微笑说道。
“这李瑶够狠啊。”王静意外的看了殿门李瑶离开的方向一眼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
“她不是想让你病重吗?那我们就让她如愿。”陈小凡眼中精光一闪,“从明日开始,你就病得下不了床,需要太医日日请脉。不过,这太医的人选……可由不得她李贵妃来定了。”
陈小凡早已通过太医院胡医士那条线,物色好了一位背景干净、医术尚可、且因出身寒微而备受排挤的太医,姓周。
此人与长春宫、万秀宫皆无瓜葛,更重要的是,他渴望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且家中有老母需要奉养,有弱点,便易于掌控。
陈小凡要以李瑶的计划将计就计,按部就班地进行,却不用她想引入的棋子。
当然,正常情况下,不用李瑶的人,其实是没用的。
毕竟这是下毒所致,这毒隐蔽的很,只是王静身体内有寒疾才会激发成重病。
要只是治标,是根本无法治好的。
到时候李瑶直接以那太医庸碌无为为由即可强行替换掉了。
这一点李瑶早就考虑好了。
她也不是傻子,不可能一上来就派自己想派的人过来。
她早就计划好了,最开始由永和宫自己找太医去治。
如果他们找的刚好是自己安排的,那自然皆大欢喜。
如果他们找的不是自己安排的,也无伤大雅,反正不是自己人,不清楚这个毒的,根本就治不好这个病。
找了也是白找。
她后面想换有的是借口和理由。
一切议定后,陈小凡并未直接接触周太医,而是通过胡医士,以一种看似偶然的方式,让周太医“意外”获得了一份针对“阴寒入体、邪气缠身”之症的古方。
这方子自然是陈小凡从《青囊杂录》中精心挑选、修改过的,其用药思路与常规驱寒方剂迥异,但逻辑自洽,对于不明内情的人来说,会认为此方剑走偏锋,却也有可能奏效。
翌日,永和宫便以王嫔娘娘病情加重为由,依制向太医院请求派太医常驻诊治。
此前就说过,这王嫔的病,是太医院最不爱看的。
因为看了也看不好,越看只会越显得他们无能。
谁去谁丢脸,这差事,每次都是推三阻四没办法了,只能抓阄出来一个倒楣蛋过去。
但是这次,因为陈小凡的暗中运作,这位周太医觉得自己或有立功的机会,他便难道的自告奋勇。
本来就是大家最不爱干的事情,眼见有蠢货愿意接手,太医院自然是无人反对,直接就同意了他来。
反正王嫔这寒疾,派谁来看结果都差不到哪里去。
很快这位周太医就得到了授权,可以来到永和宫,为病重的王嫔诊治。
提前一天请示过后,翌日,周太医便提着药箱,怀着几分忐忑与期望,踏入了永和宫主殿。
殿内药气微醺,只见王嫔娘娘虚弱地靠在榻上,面色苍白,呼吸微弱,一副病入膏肓之态。
管事太监陈小凡垂手侍立在一旁,神色恭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