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柳依依与夜枭为了吸引火力,悍然对上那遮天蔽日的死亡巨手,将两名化神期“归亡者”的注意力牢牢钉死在原地之时,秦渊的身影,已然如同投入炼狱熔炉的一粒尘埃,彻底被那狂暴的能量乱流所吞没。
“轰——!!!”
刚一进入,秦渊的感官就在瞬间被剥夺、被撕碎!
那不是声音,而是无数种能量极致冲突、爆炸形成的毁灭波纹,直接冲击在他的神魂之上。眼前不再是色彩,而是无穷无尽、疯狂闪烁、扭曲旋转的混沌之光——代表生机的翠绿、七彩霞光与代表死寂的灰白、暗红污秽,如同两条太古凶兽,在这里进行着最原始、最野蛮的厮杀与纠缠。
空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时间仿佛也被拉长又缩短,变得支离破碎。他感觉自己像是一片被抛入惊涛骇浪的枯叶,又像是被塞进了高速旋转的磨盘,四面八方涌来的,是足以将精钢碾成齑粉、将元婴修士神魂撕裂的恐怖力量。
“卡察!”
仅仅支撑了不到一息,他体外那层凝聚了《诸煞戍土诀》大地煞气与自身风雷之力的护体罡罩,便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开来!
毁灭性的能量瞬间直接作用在他的肉身之上!
“呃啊——!”
饶是以秦渊历经多次淬炼,早已坚韧无比的体魄,也在这无法形容的剧痛下发出了压抑不住的闷哼。他感觉自己的皮肤、肌肉、骨骼,仿佛正被无数把无形的锉刀同时刮削、撕裂!鲜血刚从崩裂的伤口中涌出,就被混乱的能量蒸发或冻成冰碴。
左肩处,一团浓郁的翠绿生命能量撞来,蕴含着磅礴生机,若是平时吸收,乃是天大补品。但在此刻,这生机过于狂暴,冲入他体内,竟如同野草疯长,几乎要撑爆他的经脉,让他的手臂瞬间肿胀了一圈,皮肤下青筋虬结,仿佛要炸开。
几乎同时,右侧一道灰白色的死寂射线擦过他的肋部,所过之处,血肉瞬间失去光泽,变得灰败、枯萎,如同经历了千载岁月,生机被强行掠夺,传来钻心的腐朽之痛。
生与死,两种极端的力量,在他身上同时肆虐。一边是过度“滋养”带来的崩解,一边是绝对“寂灭”带来的消亡。这冰火两重天的极致折磨,足以让心智最坚韧的修士瞬间崩溃。
秦渊的双眼瞬间布满了血丝,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嘴角溢出的鲜血带着内脏的碎片。他死死守住灵台的最后一点清明,知道此刻一旦昏迷或失去对身体的控制,下一瞬就是形神俱灭的下场。
“不能倒!绝对不能倒!”
求生的本能,以及对祖根之地内正在发生的阴谋的焦急,化作了最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他。
《诸煞戍土诀》和《生死噬煞诀》被运转到了极致!他的身体仿佛化为了一个贪婪而痛苦的黑洞,不再是被动承受,而是开始主动、却又无比凶险地吞噬、炼化着冲入体内的混乱能量。
戍土诀引动的大地煞气,试图稳定那狂暴的生命之力,将其导入经脉,转化为最精纯的灵力;生死噬煞诀则更加霸道,那源自系统本源的吞噬之力,如同一个危险的平衡器,强行攫取着生与死两种力量,在毁灭的边缘试图找到那一丝微妙的平衡点,以战养战!
然而,这无异于饮鸩止渴。炼化的速度,远远跟不上能量冲击和破坏的速度。他的经脉在一次次撑胀与萎缩间变得千疮百孔,丹田气海翻腾不休,连那枚稳固的风暴核心都开始剧烈震颤,表面浮现出细微的裂纹。
【代价核心】在疯狂闪烁,超负荷地计算着周围能量的流动轨迹、强弱周期,试图为他指引出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但在这片完全混乱的法则地带,所谓的“安全”也只是相对而言,可能只是从“十死无生”变成了“九死一生”。
“左前方三寸,三息后能量潮汐间歇,持续时间不足半息!”
“下方死寂能量凝聚,不可触碰!”
“右侧有生命霞光喷发,强度过高,需规避核心!”
一道道冰冷而急促的提示在他脑海中响起,秦渊凭借着一股狠劲和对计算的绝对信任,在这片死亡领域中艰难地辗转腾挪。他的身体做出各种违背常理的扭曲、闪避,每一次移动都牵动着全身崩裂的伤口,带来新一轮的剧痛。
但人力有时穷。计算终究有极限,能量的变化也并非完全遵循规律。
“轰!”
一次预判失误,一股混合了浓郁死寂与狂暴生机的能量乱流,如同潜藏的毒蛇般猛地撞在他的背心!
“噗——!”
秦渊如遭重锤,一大口夹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的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护体灵光彻底暗澹,身体表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痕,如同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器。意识开始模糊,沉重的黑暗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要将他拖入永恒的沉眠。
“结束了吗……”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外面的依依和夜枭还在苦战,祖根之地的危机尚未解除,自己却要倒在这里……
不甘!强烈的不甘如同最后的火焰,在他即将熄灭的意志中勐地燃起!
“我……还不能死!”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刹那,或许是极致的压力激发了潜能,或许是《生死噬煞诀》在毁灭边缘的顿悟,他福至心灵,放弃了强行控制与炼化,而是尝试去“理解”,去“融入”!
他不再将生与死的能量视为需要对抗的敌人,而是将它们看作构成这片天地的、相互依存又相互对立的两种基本法则。他放松了对身体的掌控,任由部分生之力量修复伤体,也任由部分死寂之力侵蚀血肉,但他的神魂,却如同一个冷静的旁观者,沉浸在这两种力量的冲突与转化之中。
生机催发到极致,物极必反,内里孕育着一丝寂灭;死寂蔓延到终点,否极泰来,深处又藏匿着一缕新生。
这种玄之又玄的感悟,让他对《生死噬煞诀》的领悟陡然提升了一个层次!吞噬与转化的效率并未暴增,但方式却变得更加精妙、更贴合大道本质。体内那风暴核心上的裂纹,在新生力量的滋养下,竟开始缓缓弥合,核心本身变得更加凝练,隐隐散发出一丝包容生死、演化万物的奇异道韵。
他的肉身,在这破而后立、生生死死的循环折磨中,经历着最残酷也最有效的淬炼。每一次血肉被撕裂、被侵蚀,又在磅礴生机下修复、重生,新生的组织都变得更加坚韧,隐隐泛动着一种如玉般的光泽,对能量冲击的抵抗力大大增强。
这是一个痛苦而缓慢的过程,如同将自己放在地狱的火焰中反复锻造。
不知过去了多久,可能只是一瞬,也可能是漫长的一个世纪。
当秦渊再次勐地睁开双眼时,他眸中的血丝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磨难后的深邃与平静。虽然周身依旧伤痕累累,气息也远未恢复到巅峰,但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坚韧与沉淀,却远非之前可比。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前方,那里,混乱的能量似乎变得稀薄了一些,隐隐显露出一条由相对温和的七彩霞光构成的、不断扭曲变幻的通道。
出口!或者说,是通往祖根之地内部的路径!
“就是那里!”
秦渊精神一振,压下体内依旧翻腾的气血,不再犹豫。他不再硬抗所有能量冲击,而是如同一个技艺高超的冲浪者,借助能量流动的势头,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沿着那条不稳定的霞光通道,勐地向前冲去!
“噗!”
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的水膜,又像是挣脱了某种无形的束缚。
周身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撕裂感骤然一轻!
他冲出来了!
脚步一个踉跄,他单膝跪倒在地,剧烈地喘息着。回头望去,身后依旧是那片光华乱窜、危险至极的能量乱流区,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而他自己,浑身衣衫褴褛,遍布干涸和新鲜的血迹,脸色苍白如纸,体内灵力更是十不存一,状态糟糕到了极点。
然而,他终究是成功了!以元婴初期之身,强行穿越了连化神修士都未必敢轻易涉足的生死险地!
他抬起头,看向前方。仅仅只是一眼,所有的疲惫与伤痛,仿佛都在这一瞬间被巨大的震撼所取代。
他知道,他终于踏入了这片“摇篮”最核心、最神圣,也正面临着最大危机的区域,祖根之地。
而眼前的景象,远远超乎了他所有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