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生目光望向殿外,语气低沉,却字字如刀:“那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只能带着整个沙海地界,投向烈阳宗或玄冰谷了!”
对于这一点,陈长生心中早有计较,也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这也是目前唯一的破局之法。
他想的很清楚,毕竟目前,烈阳宗和玄冰谷对虎视眈眈,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三大势力间的平衡即将打破,只是烈阳宗和玄冰谷还没有打探出黄沙宗的具体虚实,没有立即动手罢了。
但从目前情况来看,要不了多久,这场大战就会爆发。
而沙海地界虽小,且地处要冲,属于战略之地,届时,若是能带着这份“厚礼”投诚,想必无论是烈阳宗还是玄冰谷,都会欣然接纳。
如此一来,有了烈阳宗或玄冰谷的庇护,不仅能解了陈家危机,更能在这乱局中谋得一线生机。
陈同震也很快想明白了关键,可他依旧有些担忧,沉吟道:“长生……此举,会不会套冒险了!”
“此事关系重大,带着沙海地界添加其他势力,这可是叛宗啊!一旦走漏风声,或被黄沙宗察觉,到时……”
“七叔公,你以为,我陈家还有选择吗?”陈长生打断道:“目前局势已经摆在了面前,我们必须做好两手准备!”
“至于风声问题……”他转过身,看向陈同震,“七叔公,此事最好你亲自去办,暗中进行!”
“当然,烈阳宗和玄冰谷的人下次来坊市你和他们接触时,不要直接透露想法,可以先利用坊市资源打好关系,探探口风即可。”
陈同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长生你意思是,先创建关系,慢慢观察一下他们的态度?”
“不错。”
陈长生点了点头:“路不能走绝了,黄沙宗那位闭关十年的宗主具体什么情况我们具体不知,尚未发生的事情我们也不能过多揣测。”
“目前黄沙宗既然没有明确表态,只是赵干、马卫兴私自前来,说明内部也未必就要打压我陈家,还有回旋的空间。”
“而且……”陈长生分析道:“周明远的沉默,本身就耐人寻味,他或许是被赵干等人牵制,或许是临阵倒戈,但也有可能……是在观望。”
“观望?”陈同震若有所思。
“没错。”陈长生说道:“他也有可能在观望我陈家的实力,想要看看我们能否顶住这波压力,是否有值得他投资,乃至于在他上面那位掌管刑罚的长老面前为我们发声的价值!”
“如果一个轻易就被压垮的家族,自然不值得他投资,而若如果能在两位筑基,甚至其中有一位筑基后期修士的压力下,仍然稳住阵脚,甚至展现出反击的家族,分量,自然也就不同了……”
陈同震完全没想到这一层,整个人一怔,“长生你意思是说……周明远不一定倒戈,而是在……待价而沽?””
“很有这种可能。”
陈长生负手而立,目光深邃,“我刚才仔细想了想,周明远如果完全没管的话,黄沙宗可能早就派来强势的长老镇压了,而不是现在,只有马卫兴、赵干两位我们之前得罪过的跳梁小丑前来!”
“而且,修仙界中,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周明远这老狐狸,肯定有其派系考量,他若直接表态支持,便要承担相应的风险,毕竟我陈家,也没遵守他之前的意思。”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但反之,若我陈家能在赵、马二人的压力下,展现出足够的实力,他再出手相助,不仅风险大减,届时我陈家还欠他一份大人情。”
陈同震恍然大悟:“所以……长生,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展现出足够的分量和实力?”
“正是如此。”陈长生颔首,“不仅要展现实力,还要把握好分寸,既要让赵干、马卫兴感到棘手,又不能太过火,让周明远觉得我们太过强势,难以掌控。”
陈同震眼中精光闪动,他完全没想到陈长生已经想到了这一层去,这都已经不能说是深谋远虑了。
而是堪称妖孽!
太老谋深算了,这还是他之前熟悉的后辈吗?
“长生,那我们现在该如何?”陈同震下意识问道。
“如何?”陈长生眼中闪过一丝冷芒:“马卫兴和赵干都已经找上门来了,自然是正面应对,挫一挫他们的锐气!”
“况且…”他语气又一转,“周明远的想法,我也只是猜想,具体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兴许我猜错了也未定。”
“但不论如何,七叔公,我们都要做好两手准备,你到时候该接触烈阳宗和玄冰谷的人,还是要接触,只是要小心一些。”
陈长生目光沉静:“若周明远当真愿意保我陈家,那自然最好不过,如若不保,我们也好歹有条退路。”
“是啊。”陈同震此刻已经彻底明白了陈长生的想法,心中不仅感慨万千,但随即,他叹了口气,又说道:
“希望最好周明远能如长生你所言,出面保下我陈家吧,不然……就算是我们倒向烈阳宗或玄冰谷,这两宗门也非善类,我担心……就算是他们能接纳,也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对于这一点,已经见了不少修仙界险恶的陈长生何尝不知。
他十分清楚,投靠烈阳宗或玄冰谷,并非上策,乃是饮鸩止渴的无奈之举,毕竟对于临阵倒戈的家族,任谁都不会真正信任。
一旦倒戈,在任何势力眼中,今日陈家能背叛黄沙宗,明日就能背叛他们。
到头来,依旧避免不了被逐渐蚕食、吞并的下场。
顶多,也只不过是换了个主子,依旧要看人脸色,甚至可能被当做炮灰,推上与黄沙宗交战的最前线。
但对此,陈长生心中也早有定计。
他要的只不过是拖延时间,目前他资源充足,且有造化仙葫在手,源源不断,等他进一步突破,位列紫府。
陈家,便算是彻底崛起。
到时候,无论投靠烈阳宗玄冰谷与否,还是继续留在黄沙宗麾下,面对一位有紫府修士坐镇的家族。
任何一方,也都会以厚礼相待,到那时,陈家便算真正掌握主动权,不必仰人鼻息。
修仙界,终究实力才是根本。
正这么想着,随后他便感知到了什么,紧接着殿外传来一阵嚣张的喝声,伴随着强大的筑基威压,毫不客气地冲击着长老会议事殿大门。
“陈盟主好大的架子!我黄沙宗两位执事亲至,尔等竟不出门相迎,是何道理?!”
是赵干的声音。
陈长生与陈同震对视一眼,陈长生点了点头,随即袖袍一拂,撤去了隔音禁制,殿门也随之缓缓洞开。
只见门外,赵干与马卫兴二人傲然而立,赵干面带倨傲,筑基后期的威压肆无忌惮地散发开来,试图给殿内之人一个下马威。
而他身旁的马卫兴,则显得沉稳许多,但眼神如毒蛇般扫过陈长生和陈同震,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我道是谁,原来是马执事和赵执事。”
陈长生神色不变,甚至没有起身,不过却面带笑意的看向二人:“听说二位远道而来是要在我沙海坊市开设店铺,欢迎欢迎,陈某刚才有要事处理,还望海函。”
马卫兴没想到陈长生离开了家族驻地,没有三阶阵法庇护的情况下还如此真的,不由冷哼一声,大步踏入殿内,赵干紧随其后。
“陈长生,少在这里装糊涂!”马卫兴目光逼视,“沙海坊市乃黄沙宗附属,本也属于谢无常管理,如今你沙海联盟强行掌控,闹的坊市人心惶惶,动荡不堪,我黄沙宗自有权过问!”
“今日我二人前来,开设店铺只是其一,但这店铺…无须经你陈家经手!”
“另外!除开设店铺之外,我二人奉宗门指令,是要在此设立监察点,确保坊市稳定,防止某些人……中饱私囊,损害我黄沙宗利益!”
此言一出,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和干涉,陈同震目光一凝,强压怒火没有发作。
陈长生却笑了,只是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马执事此言差矣,沙海坊市由我沙海地区自治,此乃黄沙宗认可之惯例。”
“如今谢坊主失踪,而我沙海地界各家族又联盟,互为一体,经手坊市合情合理,至于坊市稳定问题……今日坊市是有些流言,但已被平息,何来动荡之说?”
“至于监察点……恕我直言,黄沙宗若对沙海地界不放心,大可派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常驻指导,派二位前来,呵呵……”
“行了!”
然而,他话未说完,便被赵干不耐烦地打断,他盯着陈长生,脸上满是倨傲与轻篾:
“陈长生,收起你这套虚与委蛇的把戏!我二人此次前来,可不是听你在这里讨价还价的!”
说着,他上前一步,筑基后期的气息毫不遮掩,同时猛地甩出一卷明黄色的帛书,那帛书迎风展开。
其上“黄沙宗”三字熠熠生辉。
赵干脸上戏谑之色更浓,“陈长生,看清楚了,此乃宗门亲自签发的法旨!命我二人在沙海坊市设立监察点,监管坊市一切事务!你陈家,需无条件配合!””
他将黄色帛书展开,落款处,一个殷红的印章散发着筑基巅峰级别的威压,正是黄沙宗印信!
陈同震顿时一惊,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黄沙宗竟然真的出法旨了,虽不是派人长老直接前来镇压,但这已经是倾向于打压陈家!
这法旨一出,陈家若再反抗,就是公然违逆上宗,倾刻间便有灭顶之灾!
马卫兴看着陈同震骤变的脸色,阴冷的笑容扩大:“陈盟主,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陈长生身上。
陈长生看着那卷法旨,脸上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但并非惊慌,而是一种极致的冰冷。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从法旨移到赵干脸上。
“黄沙宗的法旨……”陈长生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我陈家,自然不敢违逆。”
赵干和马卫兴眼中同时闪过一抹得意。
然而,陈长生话锋陡然一转:“不过,据我所知,宗门法旨,尤其是涉及附属势力内部事务的法旨,需由宗主或长老们商议钦定,方可生效,敢问赵执事,这卷法旨,是出自宗主之手,还是……”
赵干冷笑一声:“陈长生!你是在质疑法旨的真伪不成?刑宗门印信在此,岂容你狡辩!”
“再敢诋毁,信不信本执事现在就以抗命之罪,将你就地格杀!”
话音未落,赵干筑基后期的灵力轰然爆发,赤色火光在他周身翻涌,威势十足。
马卫兴也同时踏前一步,虽未亮出兵刃,但一股阴寒毒辣的气息已锁定陈长生身侧,与赵干的炽烈形成夹击之势。
他阴恻恻地开口:“陈盟主,我劝你认清形势,抗命不遵,可是死路一条!”
然而,陈长生依旧脸色平静,只是周身气息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两位想要动手?”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随后看了眼陈同震,“七叔公,既然两位黄沙宗的高徒想掂量掂量我陈家的分量,那便让二位见识见识,我陈家能在这沙海立足数百年,凭的究竟是什么!”
陈同震闻言,眼中精光一闪,毫不尤豫地一拍储物袋。
霎时间,一道刺目的金光冲天而起,将整个议事殿映照得一片辉煌,只见一枚巴掌大小、通体尤如纯金锻造的符录悬浮在他身前。
符录之上,一柄小剑的虚影缓缓流转,虽未完全激发,却已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锋锐之气。
符宝!而且是攻击性极强的剑道符宝!
正是他之前斩杀谢无常时所得。
由于不便暴露修为,用此物最是合适。
此物一出,赵干周身翻涌的赤色火光仿佛被无形之力压制,骤然黯淡了几分。马卫兴那阴寒的气息更是如冰雪遇阳,瞬间溃散。
两人看到此物,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符宝乃是高阶修士将部分法宝威能封存于特制符录中所成,威力巨大,炼制不易,堪称筑基修士的保命底牌。
他们万万没想到,区区一个沙海陈家,竟然拥有此等杀器!
“此符宝……一击之下,能挡者寥寥。”陈长生的声音依旧平静,“不知二位,谁想先试试它的锋芒?或者……一起试试?”
赵干顿时一滞,不敢妄动,他虽是筑基后期,但面对这等符宝,他亦没有任何把握接下。
马卫兴更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喉咙滚动了一下,他毫不怀疑,若真动起手来,陈长生绝对会毫不尤豫地用这符宝先轰杀他!
“陈……陈长生,难道你想违反宗门法旨不成?!”赵兴色厉内荏地喝道,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斗。
“违反法旨?”陈长生忽然轻笑一声,“我现在怀疑,你们这法旨……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