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内,氛围稍显疲惫,李教授目光依次扫过身旁的学生们,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关切开口问道:“嘿,孩子们,今天可是你们头一回正式上班,感觉咋样啊?都来说说呗。
江义活动了一下微微发酸的手腕,脸上露出一丝思索的神情,缓缓说道:“嗯整体还行吧,就是工作内容稍微有点单调,做久了,难免觉得枯燥。”
赵有信他们几个也纷纷点头,附和着江义的话。赵有信笑着补充道:“刚开始的时候,心里那叫一个兴奋,毕竟接触到新东西了嘛。可重复做同样的事儿多了,新鲜感一过,就觉得无聊啦。”
轮到王科宝时,他微微仰头,目光中透着思考,稍作沉吟后说道:“我觉得这里面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就拿制作芯片来说,可不仅仅是把它设计出来那么简单,背后依靠的是一整个庞大复杂的生态链”
他微微侧身,目光诚挚地看着赵有信他们,认真解释道:“咱们每个人,都是这条生态链上不可或缺的一环。中间任何一个步骤出了岔子,都极有可能导致生产出来的芯片成为残次品。”
赵有信听了,像是被这话注入了一股力量,脊背瞬间挺直,一脸坚定地说道:“好嘞!听科宝这么一说,我明天可得好好观察,认真干活。保证轻伤不下火线,坚决不叫苦、不喊累!”
这时,乔玉香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看向王科宝,关切地提议道:“科宝同学,你今晚不是要画芯片图纸嘛。我琢磨着,要不你去大堂画吧。大堂那儿有张大桌子,晚上客人少,环境安静,而且灯光特别亮堂。你看,房间里的灯相对暗一些,对你画图可能不太方便。”
李教授听到这话,微微皱眉,脸上露出一丝担忧,开口问道:“你们这是打算改变计划了?孩子们,你们得清楚,你们手头现在只有芯片实物,要把这实物转化成图纸,这仅仅只是第一步啊。后续还有一系列复杂的工序和挑战”
王科宝耐心听完李教授的话,嘴角浮现出一抹自信的微笑,回应道:“李教授,您说得太对了,确实是这个道理。但我想着,很多事情看似变化多端,实则原理相通。我特别想尝试一下,要是实在不行,咱们再用回资料上的图纸,也不会耽误太多事儿。”
说完,他轻轻揉了揉眉心,活动了一下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僵的手指,随后看向乔玉香,点头说道:“玉香,你这主意太棒了,就按你说的,咱们晚上在大堂碰头。”
他又将目光转向其他同学,热情地说道:“大家要是有兴趣,都可以过来看看,一起探讨探讨。”
江义一听,立刻来了精神,第一个响应道:“我肯定来!这么有意思的事儿,我可不能错过。”
赵有信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拍着胸脯说道:“那我就负责给咱们科宝大画家斟茶、倒水,做好后勤保障工作!”
武大力则一脸憨厚,木讷地看着王科宝,憋了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科宝,我陪你熬夜,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王科宝看着大家,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笑着说道:“咱们可是一个团队,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正所谓‘同学齐心,其利断金’嘛!”
众人听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车内原本疲惫的氛围也瞬间轻松了许多。
李教授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满是欣慰,不再多说什么,而是悠闲地靠在椅背上,望向车窗外街道两侧一闪而过的夜景。在他看来,输赢并非最重要的,这次带孩子们出来,主要是让他们见见世面,拓宽眼界。就冲这帮孩子如今展现出的团结精神,就已经值得大大嘉奖了。
宣老师一直负责学生们的生活起居等事务,见大家讨论得差不多了,这才轻声说道:“孩子们,你们要是在生活上缺啥东西,随时都能来找我。科宝啊,我那儿备了不少纸张,尺子和刻度板也都有。大力,一会儿你跟我上楼去拿,给科宝带下去。”
武大力连忙点头,应道:“好的,宣老师,我跟您上去拿。”
不多时,车子稳稳地停在了招待所门口。常工看着学生们都下了车,走进招待所,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匆匆追到大厅里,大声叮嘱道:“大家听好了哈,明天还是老时间,直接上车,可别迟到了。
众人齐声应了一声,常工这才放心地转身,回到车上。
此时,王科宝已经在大堂里忙碌起来,着手准备绘图的各项工作。没一会儿,李教授和宣老师也都从楼上下来了。
其他同学怀着满满的好奇心,纷纷围拢过来,将王科宝团团围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王科宝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打开装着芯片的盒子。其实,他如此笃定能够绘制出芯片图纸,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此前,他查阅过不少美国的旧资料,其中就有关于这款芯片的内容。他记得,这款芯片的图纸从结构上看,并不特别复杂,以他现在的能力,完全有把握复刻出来。
随着他对半导体知识学习的不断深入,那些曾经看过的资料和记忆,不但没有模糊,反而愈发清晰起来。以前,由于知识储备不足,对很多原理一知半解,看那些资料就像看天书,云里雾里。可如今再看,那些复杂的电路和元器件,仿佛构成了一个神奇的微观世界,每一个元器件都有着独特的功能和作用,就像一个个性格各异的小精灵,如何巧妙地将它们组合、排序,让这个微观世界更加完善、高效地运转,这无疑是一个充满挑战却又无比美妙的过程。
“大家注意哈,接下来这个操作可能会产生一些刺鼻的气味,大家散开一点,最好捂住口鼻。”王科宝一边说着,一边戴上事先准备好的手套和口罩。他打算采用加热法打开芯片的封装。
他向常工要来的加热板此刻派上了用场。王科宝小心翼翼地将芯片放置在加热板上,随后,拿起一根吸管,吸取了少量的发烟硝酸,动作轻柔而精准地滴在芯片表面。紧接着,他又拿起旁边的烧杯,往里面注入适量的丙酮。
他的手法熟练而沉稳,每一个动作都流畅自然,仿佛经过了无数次的练习。李教授站在一旁,目光紧紧地盯着王科宝的一举一动,眼中满是惊叹。他心里清楚,这孩子的实操能力实在是太惊人了。王科宝的操作就如同一位技艺精湛的艺术家在创作,每一个步骤都恰到好处,让人看了赏心悦目。对于他们这些科研人员来说,看到如此精彩的实操过程,那种内心的愉悦和满足,就如同艺术家欣赏一场顶级的表演,只有真正沉浸其中的人,才能深刻体会到。
经过几个来回的操作,王科宝的手速快而不乱,很快,芯片的表层逐渐裸露了出来。乔玉香站在一旁,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看着,直到亲眼看到芯片表层清晰可见,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紧张的心情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接下来,就进入到关键的绘图环节了。王科宝仔细端详着眼前这块芯片,他知道,这是国内自主研发的产品,其设计思路和他之前看过的那张国外图纸相比,有很多不同之处。不过,虽然路径不同,但最终的目的和遵循的基本原理却是相通的。
王科宝拿起笔,开始在纸上认真地绘制起来。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和眼前的芯片。然而,画着画着,王科宝突然停下了手中的笔,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思索。原来,他在绘图过程中,终于发现了这份芯片图纸存在的不合理之处。他就那样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旁边的几个人看到王科宝突然停笔发呆,都以为他遇到了难题,画不下去了。江义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唉,看来还是不行啊。要不,咱们还是用回资料上的图纸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此时,已经临近午夜12点了,困意如同潮水一般向他袭来,可看着其他人都还在,他也不好意思独自离开。
然而,王科宝此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根本没有听到江义的话。在他的脑海里,整个芯片的世界仿佛被重新打开,各种电路、元器件不断地组合、变换。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王科宝终于做出了决定,他要对图纸进行变更,不再完全按照样品的结构来绘制。
只见他重新拿起笔,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又开始认真地画了起来。原本因为疲惫而有些无精打采的李教授,此时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眼睛猛地睁大,身体不由自主地凑近王科宝,俯下身子,紧紧地盯着他还未完成的图纸。
李教授对这款芯片有着特殊的感情,因为它的前身4k芯片,李教授就是研发者之一。所以,对于这款芯片图纸背后的设计理念,他比大多数人都要熟悉和了解。此刻,看着王科宝对图纸做出的修改,他心中充满了疑惑,很想开口询问:“为什么要这么改?”但他又怕打断王科宝的思路,只能强忍着内心的好奇,在一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王科宝全身心地投入在绘图中,丝毫没有察觉到身旁李教授的异样。他稳着心神,手中的笔在纸上不停地舞动着,仿佛与芯片之间建立了一种奇妙的联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当墙上的时钟指针停在1点半的时候,王科宝终于完成了图纸的绘制。他长舒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笔,这才感觉到眼睛酸涩得厉害,仿佛被一层磨砂纸摩擦过。他闭上眼睛,缓缓地揉着太阳穴,轻声嘀咕道:“以后画图,可得注意了,每画一个小时就得休息一下,不然这眼睛可受不了”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却发现刚刚画好的图纸不见了。他抬头一看,只见图纸正被李教授拿在手中。李教授此刻正凑近灯光,眼睛一眨不眨地仔细查看图纸上的每一个细节,神情专注而严肃。
王科宝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有些疲惫地说道:“李教授,这图纸就先放您这儿吧,我实在是困得不行了,先回去睡觉了。”
其他几个同学早就已经困得东倒西歪,听到王科宝这么说,都像得到了特赦令一般,喜滋滋地准备跟着他回房间休息。
李教授看了看王科宝,见他确实满脸疲惫,累得不行,心中虽有无数疑问亟待解开,但终究还是心疼这个学生。他的嗓音因为长时间的沉默和紧张,变得有些嘶哑,轻声说道:“行,孩子们,你们先回去睡吧,好好休息。”
王科宝回到房间,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三下五除二脱掉外衣,一头倒在床上。几乎就在拉上被子的瞬间,他便陷入了沉沉的梦乡。房间里的其他几个人也和他差不多,都是精力充沛的小年轻,可经过一天的忙碌,此时一沾上枕头,便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去找周公“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