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稍早些的时候。
宴会厅中。
垮塌了一半的石柱倾斜着靠在墙壁上。而那头半人半蛇的怪物,正盘在柱顶,尾巴尖轻轻卷起那枚羊头石象,送进裂开的大嘴里。
“她在那儿!”
塔姆菈向上一指,接着大声示警。
身旁仅存的三名士兵立刻抬起头,用力掷出标枪。
然而数量削减大半的情况下,这些投掷物已经无法阻止蛇怪。
她将石象吞入喉咙,伏低身子躲开标枪,接着便迅速盘旋而下。
闪铄幽影的双爪划破空气。
“!”
本就破破烂烂的木质盾牌应声碎裂。
藏匿其下的塔姆菈立刻跃出,手中短剑直指对方掌心的瞳孔—这家伙看起来身材健硕,力量却并不算太大。只要废掉那双带有催眠能力的诡异眼睛,就有很大机会取胜。
但蛇怪的反应速度极快,刚一瞥见寒芒袭来,就立刻握紧了双拳。
“叮!”
短剑刺在坚硬的长指甲上,绽出一道火花。
塔姆菈稳住身形,准备再补上一剑。惨白的大手却再次张开,幽绿色瞳孔正对着她的双眼。
“嗡!”
精神冲击涌入大脑,再激起涟漪、向全身扩散。
她忽然觉得眼前蛇怪是如此美丽诱人,完全提不起一丝反抗的力气,就连身体也逐渐软下来。
塔姆菈将灵感向外探去,可是四周空空荡荡,比刚才更糟。就象干涸的荒原。
脑子里开始溢出乱七八糟的回忆。从儿时到现在。
她逐渐想起,大地精很少相信诸神。族人们研究战斗技巧、创建法师学院、甚至训练武僧,却始终对神术敬而远之,将祭司职位留给软弱的地精表亲。
姐姐告诉她,这是因为外来的力量不可信。优秀的战士会服从军团的命令,但只能依赖自己。
对了。依赖自己。
塔姆菈稍稍清醒了一些。
幸好在姐姐的罗嗦下,自己一直有在身体里提前藏一点神力的习惯。
于是她将灵感探寻的方向转到体内,逐渐朝深处探寻。
但就在即将找到的时候,脑中眩晕感却忽然退去。
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一名士兵拽出宴会厅,躲进了迷宫中。而清醒的原因,正是因为离开了蛇怪的心灵范围。
“怎么带我跑出来了?那两人呢?”塔姆菈有些紧张。
“都安全,只是分头逃开了。”士兵捂着肩膀上的抓伤,叹息道。
“我们实在没法应对那种催眠术—对了,离开宴会厅之后,你的神术恢复了吗?”
“不行,那个石象的影响范围越来越大了。”塔姆菈努力感受着体内留存的一小点风暴之力,烦闷道。“该死,要是早点把它毁掉就好了。”
“没可能的。”士兵摇了摇头。“我估计,她就是为了保护那个石象,才突然现身的&039;&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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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塔姆菈皱起脸,脑子里冒出疑问。“吞进肚子里保护?那家伙连全副武装的士兵都敢生吞,消化能力应该挺强的吧——
等等,说不定她没将石象直接咽下去呢?”
“吞没吞下去有什么不同吗?”士兵有些迷茫。“总要打败她,才能取出来。”
与此同时,三楼。
布洛克盯着眼前大门紧闭的华丽房间,心中愈发感到喜悦。
这里果然是贮藏宝物的地方。
就连门外都堆满了金银币和精巧的各式器具,更不用说里面了。看来自己没白留那头角兽魔一条命。
但他并没有急着冲上去。一是因为,房门外还罩着一层屏障,显然难以迅速解除。
二是因为,他感觉那柄插在角兽魔眼睛里的短剑,已经越靠越近了。
“竟然有这么多好东西!我们发财了!”
一名二阶战士冲过去,兴奋地抱起一堆金币。但他没注意到的是,其馀人都朝后退了半步因为一个高大的影子,已从侧面投来。
“吼!”
角兽魔怒吼一声,向敢于入侵的卑鄙生物发动冲锋。
二阶战士还没反应过来,坚硬的长角就穿过他怀抱的金币,刺入胸膛中。
趁此机会,布洛克催动角兽魔眼框中残留的魔力,使其迅速炸开。
“嘭!”
如同听见开战的号角,其馀冒险者立刻发动攻击。
有人射出弩箭,有人挥舞利斧——也有一名二阶游荡者趁机跑到前方,抓起一袋金币就朝侧边退去。
找死!
布洛克眼神中闪过冰冷的杀意。
他迅速掷出短剑,刺入二阶游荡者的肩膀。
对方还想反击,结果被几枚突然射来的魔法导弹击中膝盖。只得将偷来的战利品扔在地上,狼狈地跑远。
哼,倒是没有执迷不悟。
布洛克将钱袋捡起,再次看回战场,却发现有些不对的地方——除了刚才跑掉的游荡者之外,队伍里似乎还少了个人。
之前在迷宫里时,队伍里少人还算正常。来要塞镀金的冒险者,总有几个样子货,遇见风吹草动就会偷偷离开。
可如今看到钱财,这群贪婪的家伙就算要逃,肯定也会趁机抓两把金币。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消失?
除非——有敌人在附近!
是那队士兵吗?
奇怪,自己明明刻意清理了踪迹,对方是怎么在迷宫中精确找到此处的?
他心有疑惑,但还是立刻开口提醒:“后撤!有敌人跟来了!”
敌人?
正在给角兽魔最后一击的三阶游荡者抬起头,脸上带着错愕。
下一瞬间,锋利的戟刃突然出现在他的颈侧。
与此同时。
下方宴会厅外的迷宫角落里,一名重伤士兵捂着手臂,躲在黑影中。
他的盾牌早就破碎,长枪已经折断,就连逃跑的力气也不剩多少。
可耳边又响起窸窸窣窣的鳞片摩擦声。越来越近,就象从尾椎一直剐蹭到他的后颈。
难道是闻着血腥味过来的?
不,不太可能。
根据刚才的观察,那头怪物虽然长得象蛇,却比普通人类更依赖视觉,自己只要保持安静——
他这样想着,脖子越发僵硬,心脏也咚咚狂跳起来一因为那张貌似男爵夫人、只缺了双眼睛的巨大头颅,就停在他胸前。
那张像蛇颌一样的恐怖嘴巴夸张地咧开,如同微笑。分叉舌头轻轻吐出来,颤悠悠的,几乎要触碰到他的脖子。呼出的冰冷气体,也钻入他的鼻腔。
但这怪物果然没有闻见血腥味。只是歪了歪脑袋,就用蛇尾攀着他的肩膀,继续向上—
游去。
安全了?
他终于松了口气。
却见大手从头顶缓缓垂落,掌心中赫然是一只呆滞的眼睛。
完了。
士兵的心脏停跳了一瞬。
而就在这时,远处突然响起塔姆菈的声音:
安静——
他这样想着,脖子越发僵硬,心脏也咚咚狂跳起来一因为那张貌似男爵夫人、只缺了双眼睛的巨大头颅,就停在他胸前。
那张像蛇颌一样的恐怖嘴巴夸张地咧开,如同微笑。分叉舌头轻轻吐出来,颤悠悠的,几乎要触碰到他的脖子。呼出的冰冷气体,也钻入他的鼻腔。
但这怪物果然没有闻见血腥味。只是歪了歪脑袋,就用蛇尾攀着他的肩膀,继续向上游去。
安全了?
他终于松了口气。
却见大手从头顶缓缓垂落,掌心中赫然是一只呆滞的眼睛。
完了。
士兵的心脏停跳了一瞬。
而就在这时,远处突然响起塔姆菈的声音:“喂,蠢蛇!我在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