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死生物?
怎么会一点腐朽的气息都没有?
路易看着重甲怪人干涸的伤口,总觉得有种神圣又亵读的矛盾感。
他将日魂之力灌进去,结果不出所料:光耀能量并未对眼前的敌“人”造成额外伤害。
果然不是普通的活尸。
“你们两个,小心!”
身后传来塔姆菈的叫喊。随后便是沉重的破空声。
路易与阿塔娜连忙翻身滚开。
“嘭!”
只见斧刃狠狠落下,直接劈进怪人的铁甲中。
抬头一看,竟是另一个重甲怪人。
这家伙倒完全不担心误伤同伴是不会死亡,所以肆无忌惮?还是根本没有思想?
路易一边猜测着,一边准备趁机出手。
但刚前跨半步,他又重新退回来。
因为本就不算宽敞的坑道里,再次走进来两名重甲怪人。
四个人紧紧靠在一起,就象是钢铁打造的城墙,缓缓逼近。
“哐!”
“哐!”
脚步声如同催命。
“亵读生命的不死者,我将你们驱离此地。”
塔姆菈抬起手,试图引导神力将眼前的不死生物驱散。
然而那面钢铁城墙只是停止了前进,并未像普通不死生物那样,迅速逃离此地。
“他们居然无法被驱散吗?”
阿塔娜刚刚燃起的希望再次熄灭。
对方缺少战斗技巧,力量也没大到无法抵抗。可是“杀不死”和“无法驱散”这两点,却实在让她头皮发麻。
更不用说同样的敌人足足有四个。
“实在不行,就先”她正欲撤退,却听见坑道外传来有些耳熟的声音。
“回来吧。我想那些罪犯已经做好束手就擒的准备了。”
“咵啦!”
四个重甲怪人立刻停住脚步。随后一齐转身,姿态僵硬地朝外走去。
“这”阿塔娜捏着剑,有些尤豫不定。最终只好看向路易。
“出去看看吧。”路易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能猜到外面的状况有多糟糕,但总不能在矿道里躲一辈子。
三人走出十几步,再朝旁边一拐。刺眼的阳光就扑面而来。
路易抬手遮挡。
稍微适应后,才看清坑道入口外站着的男人。
这人身材矮胖,模样倒端正。胡须与头发也梳理的整整齐齐。身上礼服看起来简洁,但阳光一照,便有魔法纹路隐现。
探查术扫过去,显示为【二阶死灵师】。
四名重甲怪人在他几步外停下,象是护卫般分散排开。
而他身后,还有一队甲胄整齐的城镇卫兵。
“啊,阿塔娜修士。”男人踩在地毯上,似乎不喜被尘土弄脏鞋子。声音则是标准流畅的金港腔,优雅的令人恶心。
“你没出席布兰神父的葬礼,倒是跑来钻洞玩了。”
“皮萨卡大人。”阿塔娜脸色一变。“这些重甲护卫?”
“他们?是我的忠犬。”皮萨卡扬起眉毛,语调抑扬顿挫。“怎么,怠慢到尊贵的修士了?”
阿塔娜的心逐渐凉下来。既然对方能控制重甲不死者,那盖斯遗言的可信度就更高了。
“您说笑。”她尽可能做出平静的样子。
“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离开了,教堂里的孩子们还等着我照顾”
保险起见,只要一回去,自己就立刻领着孩子们离开。
“不用了。以后都不用了。”皮萨卡却笑起来,眼神中带着些玩味。“我刚好缺些家仆,已将他们全带回去,也算是——恩赐。
我记得盖斯是和你们一起下去的。怎么,他没说出我的打算吗?”
若他所言非虚,倒的确算件好事。毕竟贵族家仆的生活,要远胜于自由自在的孤儿。
但那张扬的语气,完全没有试图伪装出半分仁慈。
更象是在说:你们知道那些孩子会有怎样的下场。但你们无能为力。
“而且,你们哪儿也去不了。”
他挥挥手,示意身后的卫兵们上前。脸上满溢着喜悦——看渺小敌人陷入绝望,本就是最享受的事儿。
“把这几个引起混乱的人抓起来,好好审一下。”
卫兵队长皱紧眉头,有些厌恶地瞥他一眼。但还是重复了这道命令。
卫兵们立刻举起长枪,一点点朝三人围过来。
“喂!这家伙可是在用死灵术,应该把他抓起来才对吧!”塔姆菈握紧双拳,不忿道。
“是吗?我看你遮遮掩掩的,原来是想故意污蔑我。”皮萨卡轻篾地笑着。“贵族可不需要向穷鬼自证。卫兵,记得把她兜帽扒下来,让大家看仔细些。”
卫兵们沉默着,包围圈越来越小。
路易低下头,轻轻说了几句只有自己和金戈能听见的话。后者应了两句,很快开启隐身,从兜帽中飞出去。
而后,卫兵队长便举起长戟,抵在三人眼前。
“认罚吧。”他皱着眉头。“虽然没造成什么破坏,但你们不该在布兰神父尸骨未寒的时候闹事。抱歉,阿塔娜。”
“先生。”
路易上前一步,总算开口。不过他没理会皮萨卡,而是直接看向卫兵队长。
卫兵们立刻将长枪前戳。
路易停下,举起双手、压低声音。
“我们是替教会做事,正在调查布兰神父的死因——想想吧,一个尚有馀力四处打扫的人,真会突然老死吗?”
如果有可能,他不想跟这群人动手。无论输赢都没好处——至少冒险者是当不成了。
至于坐牢?
那完全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卫兵绝不可能允许囚犯穿着甲胄。
而无论是牛头人还是大地精,一旦脱下装备,就没有回转的馀地了。
“教会?可讣告上”
“教会里有布兰神父这种人,也有马士基,对吧?而且马士基悲痛而死?不可笑吗?
如果我们被抓,就再也没有人敢查了。”
路易抛出问题。他不需要这些人相信自己,只需要这些人产生怀疑。
剩下的,就看布兰神父在镇子上有多少声望了。
“队长神父昨天下午还在演讲。”卫兵小声开口。终于不再象雕像那般沉稳。
“闭嘴。”队长低声阻止。
皮萨卡也终于看出问题,立刻开口喝骂:
“卫兵,你们在磨蹭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人群中响起了议论声。
“我说,布兰爷爷还接济过我家。咱就让他死得不明不白吗?”
“总不会是领主动的手吧?”
是谁?卫兵队长愣了一下。队伍里确实有女兵,可说话绝非这种腔调。
是对面这几人的诡计?
他心生警剔,却仍有些动容。
毕竟自己母亲的病就是神父治好的。要是让神父死得不明不白
“谁在胡说八道!”皮萨卡终于变了脸色。“贵族是你们能胡乱议论的吗?”
声音立刻消失。但是一根根长枪已经不似之前那般稳定。
“喂,队长。”旁边的士兵再次小声开口。“咱们是伯爵大人的兵,也不是非得听他的”
队长面色阴沉。但思索之后,还是重新举起长戟。
哪怕他想将眼前这三人放掉,也需要一个合理的机会任何机会都好。
而就在这时,空气中突然响起一声爆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