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辽国出现有雄才大志的君王,出兵大周是必然的。
即便辽国皇帝皆庸碌,一旦出现严重些的天灾,也会攻打大周。
因此我才说大周和辽国之间必有一战。”盛长柏说道。
顾廷烨仔细品味着盛长柏的话,越听越有道理。
他起身对着盛长柏躬身一礼,敬佩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则诚之观点,一针见血的分析出大周和辽国的局势,令人佩服。”
“仲怀过誉了。”
盛长柏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只是闲着无聊,翻阅一些史书,有感而发。实际上我并未去过北方,对北方的具体情况也一知半解。疏漏之处,让仲怀见笑了。”
“不!”
顾廷烨微微摇头,道:“伯谦曾说过,辽国历年来一直劫掠大周,很可能就是为了增加大周供养北方边军的成本,消耗大周国力。
伯谦还言,虽然这些都是猜测,但即便辽国本意不是如此,可辽国这些年劫掠边境,确实造成了这种结果。
如今朝廷供养北方军队的花费逐年增加,对国力消耗非常大。
你缩分析的有无疏漏,其实并不重要。
最后所言,却很有道理!”
梁安之前闲聊时,提过这方面的猜测。
最后总结,是不是辽国的谋划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就是如此。
盛长柏刚刚的分析或许有疏漏,或许不全对。
但是这重要么?
重要的是战争的主动权都在辽国手里,大周这些年连收复燕云十六州都无人提及,完全沉浸在了虚假的和平氛围中。
“对了。”
顾廷烨担心盛长柏不知道梁安的表字,还特意说道:“伯谦是梁大郎的表字。”
盛长柏有些惊讶,没想到梁安居然提出过这种惊人的猜测。
他因为一直在南方,和北方相距甚远。
北方边境遭受劫掠,各种消息都有,很难判断真假。
对于这种难辨真假的消息,自然不会浪费时间去深究。
“等这次回京,我便会去从军!”顾廷烨目光坚定道。
和梁安几人有了交集后,张云给了他很大触动。
张云和他年纪相仿,还是家中独子,身份比他尊贵许多。
可张云一直有从军报国之心,他却为了和父亲斗气,在纨绔的路上越走越远。
或许一开始他只是因为和父亲斗气,才故意做出纨绔之举。
可做了这么久的纨绔,也许他自己都忘了本意,快要沦落成一个真正的纨绔子弟了。
如今就连盛长柏一介书生,都知道关注北方局势,让顾廷烨幡然醒悟了过来。
他不能继续如此浑浑噩噩的过下去。
已经打定主意,等扬州事了,回去后就从军。
人与人之间就是这么奇妙,短暂的接触,就能产生友谊。
盛长柏对顾廷烨感官不错,听说他要从军,劝道:“与其从军,不如读书考取功名。”
顾廷烨闻言面露不悦,还以为盛长柏看不起武将。
虽说文官和武勋之间井水不犯河水,文人看不起武将,也不包含武勋。
但这些武勋祖上,最开始不也只是单纯的武将么?
盛长柏虽然还不知道顾廷烨具体的身份,可顾廷烨跟梁家来的,即便不是武勋,和武勋也有亲戚。
见他面露不快,知道自己刚刚所言有些问题,连忙解释道:“我对武将并无偏见,只是如今朝中…仲怀若是想实现抱负,还得从文比较好。”
盛长柏就差没说,从军救不了大周了。
顾廷烨听了盛长柏的解释,知道自己误会他了,歉意道:“则诚,是我小人之心了。实不相瞒,我乃是汴京宁远侯府的嫡次子,因为特殊原因,才隐姓埋名。”
盛长柏的意思他明白,如今朝中文官掌控着话语权。
即便从军,要不要北伐,也要看朝廷的意思。
只有从文,将来有了一定的话语权,才能推动北伐。
盛长柏和他说这些,已经算是交浅言深了。
他告知盛长柏自己的身份,一来是盛长柏待他真诚,他不该有所隐瞒。
二来也是告诉盛长柏,自己是武勋之后,从军才是最好的选择。
“事关个人前途,我本不该多言。不过朝廷未曾限制勋爵子弟参加科举,虽说此路有些难,但你若想实现自己的抱负,如此才是最好的选择。”盛长柏说道。
对于一个文人来说,关注研究北方局势,多少有些离经叛道。
因此他从未和别人沟通过,都是私底下一个人研究。
盛长柏就宛如一个孤独的行者,他需要志同道合的朋友,将来朝中也需要盟友。
顾廷烨只能算是和他志同,他劝说顾廷烨从文,也是想达到道合。
“此事我需要仔细考虑考虑。”
顾廷烨一时间有些迷茫,盛长柏所言他是认可的。
但他之前对自己的未来有过粗略的规划。
而且身为武勋之后,顾家在军中也有一定的威望,从军能够有很好的发展。
弃武从文,等于是离开自己的舒适区,进入一个新的赛道。
虽然他有一定的底子,毕竟文也好,武也罢,前期学的都是儒家典籍。
可科举的难度他是知道的,以他那点底子,也得花费数年甚至十馀年才有可能考上。
若是最终没能考上,岂不是白费光阴?
有这个时间,他从军怕是地位都已经不低了。
脱离舒适区,进入一个自己不熟悉的赛道,和那些准备许久的人竞争,也是需要莫大勇气的。
“我也就随口一提,如何决择,终究还是要看你个人意愿的。”
宴席结束,梁家送聘的人被安置在盛家不远的客栈休息。
这家客栈早早便被盛纮包下来,专门接待梁家人的。
梁安到底是小辈,虽然在坐的单论官职不少人都不如他,可朝中向来有武将低三级的说法。
因此他不仅辈分低,官职也低,不仅需要给同桌的敬酒,每当其他人举杯,他也得跟着陪喝。
宴席结束时,他都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连怎么回的客栈都不知道。
等再次醒来,天色都已经黑了。
梁安感觉口干舌燥,下床到一旁的桌案边,也不管是不是冷了,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水还有些温热,应该是梁三一直有更换。
一杯水下肚,梁安感觉舒服了很多,又倒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