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村之中,那几个黑色的身形不过是在几个起落之间,就已经完全消失在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老大。”一个女声在房间外面响起。
陆谦宜抬头,认出了来人。
“你这样做,就不怕是苏曦尧和李知行给你下的套么?”女人走近了陆谦宜,说的这些话也说句句在理,于是,她满面愁容。
尽管知道陆谦宜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被骗,可她始终都还是忧心忡忡。
“就算是又如何?”陆谦宜毫不在意得笑起来,“这个消息,既然他们敢放给我,那就说明他们早就已经做好了要我们鹬蚌相争的准备,可是有的时候,这样鹬蚌相争最后获利的未必是渔翁,无非就是看着谁才是那个幕后操纵棋子的人罢了。”
被陆谦宜这么一说,那个年轻的女孩儿这才放松下来。
“如果那还是这样担心的话,不妨早点离开沭阳城,回到那个女人的身边去,她的身边可是安全地很。”
“不!”那女孩儿坚决地摇头,“我的这条命当年是是二皇子救的,我说过,我一定会陪着二皇子走到最后的,不管结局是什么样子。”
陆谦宜听了这番话,终于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女孩儿。
明明才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但是看着却好象已经十分苍老了。
陆谦宜还记得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她被赌鬼父亲卖进了青楼,又因为一开始不想接客在青楼里被龟公暴打,最后实在是受不了只能委屈自己接客,却又因为被恩客羞辱,一刀把人杀了。
“渊浅,其实你不用这样,你可以去过你自己的生活。”陆谦宜摇了摇头,“当年那样的环境里,不管是谁,看到你,想来都是会帮一把的,毕竟,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不应该遭受那样的待遇。”
陆谦宜的话也再一次把渊浅的记忆拉回到了五年前。
杀了恩客之后,她从青楼里逃出来,到处东躲西藏,如果不是因为流落到了沭阳城遇到了同样郁郁不得志终日害怕自己有可能被杀的陆谦宜,渊浅想,她早就死在五年前的那个雪夜里了。
“不。”渊浅摇头,“我知道的,这世界上的人,往往都视人命如草芥,尤其是我们这样的人,更加不会被什么人记住,我能够在那个时候遇到殿下,已经是十分幸运的事情了,所以,不管殿下如今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离开殿下。”
陆谦宜听了这话,更加沉沉地叹了口气。
“既然这样的话,你就留下吧。”
他知道,即便他再三要她走,以渊浅的性子,她都是不会离开的。
“殿下,你一直都想要对付苏曦尧和李知行,我倒是有一个办法。”渊浅的眼睛亮亮的,这个计划其实已经在她的脑子里蕴酿许久了。
“什么?”陆谦宜看着她。
“之前殿下一直提起,苏曦尧和李知行从还在京城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有纠葛,李知行甚至不惜追到沭阳城来,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显然是摇摇欲坠的,有太多互相不信任的地方了,这个时候,只要有人轻轻推一把,就能够让他们之间如今看似牢不可破的感情产生裂缝。”
“你想怎么做?”
问虽然是这么问,但是陆谦宜不是傻子,肯定是已经猜到了渊浅的计划。
“只要我扮成卖唱的歌女,让苏曦尧动了恻隐之心,带我回府,我就可以有机会接近李知行,到时候见机行事,只要能够让他们两个人互相猜疑就可以。”
渊浅的计划,很危险。
“你瞒不过李知行的眼睛。”陆谦宜并不认可她的想法。
若是换成任何一个人,渊浅的这个计划或许都还有一些成功的机会,可她要对付的人,是李知行。
身为皇城司历代最为出挑的指挥使,根本没有人能够在李知行的面前说谎。
而且,更有可能的是,他明明已经看出了她在说谎,却佯装不知,就是要一步一步地看她最终的目的。
“我知道瞒不过他。”渊浅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十分清楚的,“我只要瞒过苏曦尧就可以。”
相较于李知行这个皇城司指挥使,苏曦尧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没有李知行那么高的警剔心,就算她一开始真的会怀疑,但是渊浅相信,只要她装得够像,苏曦尧最终还是会选择相信她的。
在陆谦宜的描述里,苏曦尧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如果你坚持要去,那你就去。”
陆谦宜没有阻止渊浅的理由。
他的确觉得渊浅这样的一个苦命人,根本不需要这样陪在他的身边,不掺和进这件事里来,渊浅能够有更好的人生,可既然都已经搅和进来了,也已经没有了抽身退出的可能。
“多谢殿下成全!”渊浅清楚地很,陆谦宜对她,从来都不会生出她真正想要的那种感情。
不过也没有事。
他们两个人的身份本就悬殊。
只要能够陪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一路回到原本那个呼风唤雨的皇族,她便心满意足了,并且,她也无所谓在这条路上会付出多大的代价。
翌日。
沭阳城内,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出现了一个正在“卖身葬父”的年轻女子。
这女子穿着一件破旧的粗布衣服,面前是一卷破旧的草席。
草席中,是一具尸首。
“求求各位,我的爹爹今天突发恶疾去世,但是我没有钱让爹爹入土为安,求求各位老爷太太大发慈悲!”
她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面前还放着一张纸,纸上歪歪斜斜地写着“卖身葬父”四个字。
李观月拉着苏曦尧出来逛街的时候,便不经意地撞见了这个“可怜”的姑娘。
“曦尧姐姐,你看她好可怜。”李观月满脸不忍,伸手在自己的怀里掏了掏,便找出了一个钱袋子。
不等苏曦尧回答,李观月就已经先走了过去,直接将那一个钱袋子放到她的面前,“这钱,就当做是我送你的,快去把你父亲安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