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把那臭小子给我叫过来!”
是老夫人挥手叫来在一旁伺候的贴身丫鬟,看了她一眼,用力地拍了拍桌子,也体现出了她的着急。
毕竟,被苏曦尧那样教训过之后,只怕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几个人能够在有些心虚的情况下,还如此地不着急了。
“是。”丫鬟立刻转身去叫人。
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过去,那个丫鬟再次回来。
“小公子呢?”
见着这丫鬟的身后没人,钟家的老夫人皱着眉头问。
“小公子今日身体不舒服,院子里的人回报说,他早早就已经睡下了。”
“这——”老夫人看向苏曦尧。
苏曦尧浅笑了一下,“要是身体不舒服,这还是赶快请个大夫来看看吧,水生,去医馆,把今夜当值的大夫请过来给太守家的小公子看看,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也好让太守大人和老夫人放心些。”
水生领了命令,转身就走,倒是也没有给钟家的人任何反应的时间。
钟星夔虽然脸上的笑容十分难看,但还是只能赔着笑,“多谢苏姑娘。”
“大人客气了。”苏曦尧摆了摆手,又站起身,“这医馆离太守府也不是很远,想来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也就到了,现在我想要去小公子的院落探探病,大人和老夫人应该不会反对吧?”
钟星夔脸上的笑容依旧十分尴尬,但毕竟苏曦尧的话都已经说出了口,若是不答应的话,多少就显得有些令人怀疑了。
“是是是,苏姑娘请。”钟星夔赶紧先行起身,挥退了周围想要上前来带路的丫鬟们,自己走到苏曦尧的面前,“来,苏姑娘和李大人跟着下官走,下官带你们去见见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话里话外,钟星夔一直在强调钟尚义的不学无术。
苏曦尧同李知行对视了一眼,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跟着钟星夔往那个院落的方向走。
这钟尚义所居住的院落,就在举办晚宴的水榭处西北方不到五百步的地方。
“老爷,这么晚了,您”
这院落里还有个单独的管家,见到钟星夔来了,立刻就迎了上来,显然他一开始的时候还没有看见正走在后面的苏曦尧和李知行,等迎上去之后看见了,眼神明显闪铄了一下。
这样的眼神变化自然是躲不过李知行的眼睛,他的双眼微微眯起,不过才短短的片刻之间,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一整座院落,都不对劲。
这里很安静。
如今明明是春夜里,正是万物复苏的时候,即便庭院里不如夏夜时那般热闹,也不应该一点鸟鸣声都听不见。
除非是,连鸟都畏惧这院落里的什么东西,所以才不敢再此停留,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刚刚从水榭的方向走过来的时候,他们还曾经听见过鸟鸣啁啾。
“这是李大人和苏姑娘。”钟星夔飞快地给他们两个人做了介绍,“他们是来看尚义的,先前说他身体不舒服先睡下了,苏姑娘特地去请了大夫来要给他看看,如今正在路上了。”
管家听见钟星夔的话,连连点头,但是李知行还是发现了,除了眼神的闪铄之外,他的嘴角显然也还是在抽搐。
这分明是听到了许多他不愿意听到的消息,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小公子人呢?”老夫人也在这个时候赶了过来,就着钟星夔的话继续问。
管家只能让开了路,让人都进去。
“小公子的确是不舒服所以先睡下了,人就在房间里,请跟我来。”管家在前头带路。
这庭院之中的摆设的确是十分诡异,若是太守府的其他地方,庭院之中摆放的分明都是小桥流水和假山石堆,这里放的却是一个又一个用来练功的木桩。
只是,这木桩却不是正常人应该使用的高度,而是更偏向于是八九岁的少年。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钟尚义还没有成亲,苏曦尧在看到这些木桩子的时候甚至都要怀疑,这东西是拿来给钟尚义的孩子用的。
“这木桩是——”苏曦尧发现奇怪的地方自然是要追问。
因为显然李知行的视线也落在了这一些木桩上。
管家就好象是被苏曦尧问了这么一声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些木桩都是给府上刚收进来的那些新兵们用的,沭阳城这么多年来虽然是风调雨顺,但边境的战事也不少,太守大人心慈,每年都会从西南边境的各个村子里带回不少因为战乱而失去了父母的孩子,这其中有些天赋还算不错的孩子,就会派来跟着小公子,毕竟小公子虽然在首阳山上学艺,但大人仍旧是不放心,每次出门都要派大把的人跟着才行。”
这管家说了一长串,解释起来看似合理。
苏曦尧虽然觉得还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一时之间还真的想不出来到底哪里有问题,也就只能暂且揭过。
边上的李知行也一直都没有说话,苏曦尧自然是选择以不变应万变。
“前面就是小公子的居所了。”
走到东边厢房的尽头倒数第二间门口,管家敲了敲门。
里头久久都没有什么人回应。
“小公子?”管家尝试喊人。
然而——
里面还是许久都没有反应。
苏曦尧和李知行对视了一眼,钟星夔和老夫人也是一脸莫名。
管家继续敲门,只是这一次敲门的力气稍微大了一些,这门也就直接被他给敲开了。
木门打开之后发出的“吱呀声”在暗夜之中显得尤为明显与令人心生恐惧。
“尚义?”
钟星夔当先走了进去。
苏曦尧和李知行跟着进去。
然而——
下一刻,钟星夔怆然的惨叫声便已经响起。
苏曦尧和李知行听出来不对劲,立刻快跑了两步来到钟星夔的身边。
于是——
他们也看到了。
与那个在书童的破败木屋里死去的男人一样,这里也死了一个,一剑封喉,从他的身后流出来的鲜血,已经完全染红了身下的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