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肃州府,原刺史府衙。
这里现在已经改换了门庭,成了广南王长子,萧原的临时监军府。
府内,大堂。
一个身穿金色蟒袍,面容俊美却带着几分阴柔的年轻人,正靠坐在一张铺着完整虎皮的太师椅上。
他就是广南王世子,萧原。
他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极为干净,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椅子的扶手。
堂下,肃州府原本的文武官员,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看着萧原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这位广南王世子,入主肃州府不过三天。
第一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三名不听号令的校尉,活生生喂了他带来的南蛮猎犬。
第二天,他以“通敌”的罪名,抄了城中三个富商的家,白花花的银子流水一样进了他的私库。
今天,是第三天。
所有人都知道,这位爷,是条吃人不吐骨头的过江龙。
“铁门关,还是没有消息吗?”
萧原的声音不高,带着点江南水乡的软糯,可在军务同知李茂才的耳朵里,却比刀子还尖。
“回……回殿下……”
李茂才喉咙发干,硬着头皮出列,“信使……还没回。”
“哦?”
萧原应了一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只是慢悠悠地端起了手边的茶碗,“那就是死了。”
死了?
李茂才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信使没回来,怎么就断定是死了?
他不敢问,也不敢抬头。
就在这时。
一个传令兵神色慌张,从府外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他直接跪倒在大堂中央,声音都在发抖。
“殿……殿下!铁门关……铁门关破了!”
一句话,让整个大堂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所有官员的脸上,都写满了不敢置信。
铁门关,那可是肃州的门户!
卫风将军手握一万五千精兵,背靠天险,怎么可能说破就破了?
“噗。”
萧原突然笑出了声。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细长的丹凤眼里,看不到半点惊慌,反而透着一股子好奇。
“别急,慢慢说。”
他笑得很好看,眼睛弯成了月牙,“让本王听听,卫风那个废物,是怎么把一座雄关,作成一堆瓦砾的。”
那传令兵咽了口唾沫,颤抖着声音将铁门关发生的一切,全部说了出来。
从刘三下毒,到岳千里夺门,再到张猛铁骑入关。
尤其是当他说到,肃王萧煜的那封檄文,如今已经贴满了肃州北边几座大城时,堂下的官员们,脸色一个个变得煞白。
萧原听完,没有发怒,反而笑了。
“呵呵……有点意思。”
他站起身,走到那名传令兵面前,伸脚,轻轻踢了踢他的肩膀。
“下毒?檄文?我那位九弟,在皇城里待久了,就会玩这些上不得台面的阴损招数吗?”
他摇了摇头,脸上满是轻蔑。
“卫风这个蠢货,被人摸到粮仓都不知道,死得不冤。”
一名将领模样的官员忍不住开口道:“世子殿下,那檄文非同小可!下毒之事传开,我军军心必受动摇啊!”
“动摇?”
萧原回头,扫了他一眼。
“军心动摇,就杀几个动摇的。”
“杀到没人敢动摇为止。”
“在本王这里,军心,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他这话一出,那名将领顿时闭上了嘴,再也不敢多言。
就在大堂内气氛压抑到极点时。
“报!”
又一名斥候冲了进来,神色比刚才那个还要古怪。
“讲。”
萧主淡淡道。
“回殿下!探……探明肃王主力动向!”
“他没有直扑宏洲,而是……而是兵分两路了!”
斥候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解。
“一路,由那个叫岳千里的老将带领,约莫五千人,正扑向我们东边的云台城!”
“另一路,由张猛率领,约莫三万人,正全速奔袭我们西边的落凤坡!”
这个消息,让堂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兵分两路?
这时候不应该集结所有兵力,趁着大胜的势头,一鼓作气杀过来吗?
他这是要干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
萧原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他指着门外,对堂下那些目瞪口呆的官员说道:“你们听到了吗?我那位好九弟,他怕了!”
“他打下一个小小的铁门关,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现在知道本王带着三千死士坐镇州府,他就不敢过来了!”
“分兵?真是笑话!”
“他以为云台城和落凤坡是什么地方?那是两块死地!他把兵力分散开,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萧原脸上的嘲讽,毫不掩饰。
“看来,皇城里的书,只教会了他怎么玩弄阴谋,没教会他怎么打仗。”
他踱步回到主位上,重新坐下,眼神里闪烁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也好。”
“既然他想分开死,那本王就成全他。”
他伸出一根手指,对堂下的一名黑衣侍卫说道。
“传令给屠蛮。”
那黑衣侍卫闻言,身体微微一震。
屠蛮,是那三千南蛮死士的总教头,一个真正从血水里爬出来的怪物。
“让他带一千死士,去云台城。”
萧原的声音懒洋洋的,透着一股漫不经心。
“告诉他,不用急着杀光。”
“把那个叫岳千里的老东西,还有他手底下那几千人,给本王围起来。”
“本王要让他们,在绝望中,一点一点地烂死,饿死!”
“至于西边的落凤坡……”
萧原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等本王玩够了东边这群猎物,再去收拾他们也不迟。”
“是!”
黑衣侍卫领命,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大堂之中。
看着侍卫离去的方向,萧原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吹。
“九弟啊九弟,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从你的狗窝里爬出来。”
“肃州这潭水,不是你这种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能趟的。”
他抿了一口茶,眼中闪过一丝森然的杀意。
“好好看着吧。”
“本王会让你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