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帝的目光落在崔灵儿身上，眼神锐利得让人心里发慌。
崔灵儿被看得浑身发紧，她深吸一口气，跪了下来。
“回陛下，灵儿确实已经嫁给了凉王殿下。”
她的声音很轻，却说得清楚，“这是家族的决定，也是灵儿自己的选择。”
胤帝没说话，只是转头看向萧煜。
“老九，崔家为什么要选择把闺女嫁给你做妾？”
这话问得极其直接。
萧煜也不躲闪，坦然对上了父皇的目光。
“因为他们在投资。”
他的声音很平静，“投资儿臣将来能当太子。”
话音落下。
整个花园的空气都凝固了。
宰相李禹的瞳孔猛地一缩，他压根没想到，萧煜居然敢如此坦白。
这可是大忌啊。
胤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那股帝王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放肆！”
他一声低喝，声音里带着怒意，“朕还没死，你就敢谈储君之位？”
崔灵儿吓得浑身一颤，额头抵着地面，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完了。
殿下这次真的惹怒陛下了。
可萧煜依旧站得笔直，脸上没有半分畏惧。
“父皇，儿臣只是实话实说。”
他的声音不卑不亢，“崔家人精明得很，他们肯把嫡女送来，不就是看中了这一点么？”
“儿臣若是否认，才是对父皇您的不敬。”
胤帝盯着他，眼中的怒意却在慢慢消散。
反而多了几分玩味。
“那你呢？”
他忽然问道，“你对那个位置，有想法吗？”
这个问题，才是真正的致命一击。
李禹的手心都出了汗。
九皇子啊，这个问题可千万不能答错。
萧煜却笑了。
他抬起头，看着月色，语气带着几分洒脱。
“父皇，儿臣对那个位置，真没兴趣。”
胤帝的眉头皱了起来。
“哦？为何？”
萧煜转过头，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因为当皇帝，太累了。”
“儿臣要是真想当皇帝，完全可以往外打。”
“凉州出陇右，可取西域三十六国。”
“北上草原，可灭北狄，建立新朝。”
“南下蜀地，占领西南，自成一方天下。”
“儿臣何必要守着这一亩三分地，和兄弟们争得头破血流？”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霸气。
“儿臣只想把凉州治理好，让这里的百姓吃得饱，穿得暖，有书读，有病能医。”
“至于那个位置？”
萧煜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谁爱坐谁坐，儿臣不稀罕。”
胤帝的手指，在袖子里微微收紧。
这番话，狂妄到了极点。
可偏偏，他说得如此理所当然。
而且，以萧煜现在展现出来的能力，他还真有这个资格说这番话。
李禹的额头上，冷汗都下来了。
九皇子这话，可真敢说啊。
可转念一想，他心里又松了口气。
说得越狂，反而越真。
若是遮遮掩掩，才会让陛下起疑心。
胤帝沉默了许久。
他忽然叹了口气，语气里多了几分沉重。
“你娘要是知道你有今天的成就，恐怕也会欣慰了。”
萧煜的身体微微一僵。
他的心情，在这一刻，变得有些复杂。
虽然他从来没见过原主的母亲，可从记忆中来看，那个女人，是真的爱他。
只可惜，生在帝王家。
有些爱，注定无法圆满。
“父皇。”
萧煜的声音，难得地带了几分沉重，“娘她……走得太早了。”
胤帝没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一瞬间，这对父子之间，似乎多了几分久违的温情。
可这份温情，没有持续太久。
胤帝忽然问道。
“你在京城的时候，为什么要藏拙？”
这个问题，来得毫无征兆。
萧煜却没有任何犹豫。
“为了活着。”
他的声音很平静，“儿臣若是不藏拙，恐怕早就被人弄死在京城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儿臣既然是个贱种，就得学会夹着尾巴做人。”
胤帝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他看着萧煜，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你后面有什么打算？”
萧煜笑了笑。
“父皇，儿臣还没想好。”
“不过眼下，儿臣得先把北狄的事情搞定。”
“至于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的回答，模棱两可，却又让人挑不出毛病。
胤帝看着他，眼中的情绪越来越深。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已经成长到了一个连他都看不透的地步。
“行了，朕累了。”
胤帝摆了摆手，“你也回去休息吧。”
萧煜躬身行礼。
“儿臣告退。”
说完，他牵起崔灵儿的手，转身离开了花园。
胤帝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久久没有动。
李禹走到他身边，小声问道。
“陛下，九皇子这番话，您信吗？”
胤帝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信不信，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有这个能力。”
李禹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老臣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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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凉王府的偏院里。
萧策趴在桌子上，身边堆满了写满《弟子规》的纸张。
他已经抄了一整夜，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就在他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
“吱呀”一声。
房门被轻轻推开。
萧策猛地惊醒，警觉地抬起头。
当他看清来人后，眼睛瞬间亮了。
“马三？怎么样了？”
那名叫马三的黑衣人，快步走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
“殿下，查到了。”
萧策的手猛地攥紧，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快说！”
马三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张，放在桌上。
“殿下，属下查了一整夜，终于找到了萧煜的罪证。”
“这些年，他在凉州私自开矿，贩卖私盐，甚至还私自铸造兵器。”
“这每一条，都是灭九族的大罪！”
萧策的手在颤抖，他翻开那些纸张，眼中的狂喜几乎要溢出来。
“好！好！好！”
他狠狠地拍了拍桌子，笑得极其扭曲。
“萧煜，你这个贱种，这次看你还怎么翻身！”
“明天一早，本王就要把这些罪证，呈给父皇！”
“本王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的笑声，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