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太越说越激动，前些日子在威武将军府被杨茗月压榨的委屈也涌上了心头。
老太太嫌坐在地上不过瘾，竟然躺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福源客栈的大门大开着。
在扬州城附近的官员听到钦差来了，想拉拢温倦，相约从外地赶来，如今都聚集在福源客栈的门口。
“这是什么情况？”扬州刺史张禄姗姗来迟，温老太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入他的耳中，“你们怎么都在门口聚集着？”
程问是扬州城城主，只管辖着扬州城一城。但是扬州刺史是一州的最高长官，整个扬州都在他的管辖之下。
传闻极寒大雪之前，张禄和程问有过一次谈话，二人不欢而散，杨落连夜去了外地巡视。
前段时间听闻扬州城大乱才赶了回来，到了扬州城才知道温倦要来。
张禄笑着，但是笑容不达眼底，“进去啊，别在外面看热闹了。”
说着，男人迈着四方步进去。
被他落在身后的官员出了一脑门子冷汗，进去不是看热闹了吗？
这是京官的家务事，他们哪里有命掺和。
但是，张禄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品阶还比温倦要高，他们只能听话。
温倦的脸色难看到要滴出水来，他蹲下身子去搀扶温老太，连拉带拽，顺手捂住温老太的嘴，“娘，咱们有话回去说。
儿子知道您不容易，儿子也感激您，咱先起来行吗？”
“温大人这是在演哪一出？”
“没事，家母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吗？”
张禄意味深长地看着温倦，摔了一跤会躺在地上哭着辱骂自己的儿子？
“温大人家里真热闹啊。”
温倦警告地瞪了一眼温老太，转头收敛起脸上的杀意，恭敬地朝着张禄抱拳作揖，“刺史大人，好久不见。”
张禄是正四品刺史，而温倦是五品将军，对他行礼理所应当。
张禄皮笑肉不笑，“确实好久不见，妹夫。本官被大雪困在小松县，刚刚回到扬州城，如果有怠慢的地方，还请妹夫见谅。”
张禄这一声“妹夫”出来，温昭昭抬头打量着他。
温倦没有亲姐只有妻姐，朱氏和杨茗月是亲姐妹，那张禄……就是极寒降临前，朱氏传信投奔的人。
等回家和娘亲提一下此事。
张禄觉察到有目光在看自己，偏了偏头看到一张清瘦白皙的小脸，他只扫了一眼，很快移开了目光，神情自然。
这个小姑娘长得好眼熟，他刚刚听温老夫人管她叫孙女？
温倦不是没有子女吗？
“温大人刚刚到扬州城舟车劳顿，还是好好休息吧。明日城中给温大人准备了接风宴。”
二人寒暄客套着，说话的时候夹枪带棒，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张禄不待见温倦。
楼上
杨茗月听到下面一直在沸沸扬扬地喧闹着，脸色并不好看，“那个死老太婆又在闹了？”
江雪音凑在母亲身边，点头应和道，“躺在地上撒泼打滚。
乡野出身果然上不得台面。”
杨茗月点了点头，并不在意，房间中安静了下来，客栈不隔音，张禄的声音传进来。
杨茗月愣了一下：“音音，你有没有听到你二姨夫的声音？”
江雪音想说杨茗月幻听了，但是仔细一听，好像确实听到了男声。
二姨夫张禄就在扬州城任刺史，在这里见到他好像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下去看看。”
杨茗月整理了一下发髻抬腿离开。
温倦无背景无根基，需要助力。如果他能和张禄打好关系，未来仕途也会顺遂一些。
“姐夫，您来了。”
杨茗月从楼上跑下来，她神色喜悦，没注意到两个男人针锋相对。
“嗯。”
张禄不轻不重地点了点头，抬手拍了拍温倦的肩膀转身离开。
“怎么了？姐夫好像不高兴。”
杨茗月拉着温倦的袖子，小声嘀咕着，神色不解。
“不是大事。”
温倦一手捂着温老太的脸，一手拉着人往楼上走。
温老太这么一闹，简直是将温倦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少女盯着一家三口上楼的背影，眼底闪过暗光。
温倦，慢慢来吧。
临走前，张禄目光再次落在温昭昭的身上，正好看到温昭昭这幅表情。
他眼中带着几分深意。
温昭昭低下头，往后躲了躲。
但男人非但不退，还走到了温昭昭跟前，“你是福源客栈的东家？”
“是，刺史大人。”躲不开，温昭昭只能低下头朝着男人行礼。
“”
……
傍晚，张禄回了家，妻子杨锦灿帮他宽衣。
昏黄的烛光将二人的身影交织在一起，旖旎又暧昧。杨锦灿的手搭在张禄的腰身，矮身凑近他想说些什么。
张禄无情地推开妻子，和妻子道，
“今天看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小姑娘。”
杨锦灿来了兴致，“什么小姑娘能让官人来了兴趣？”
想张禄十七岁中探花，未至不惑就坐稳了正四品刺史位，他看似温润，实则眼高于顶，能入他眼的人少之又少。
张禄想说什么，看了一眼妻子，话音到了嘴边又拐了一个弯。
“那小姑娘长得和你很像。”
“和妾身像？是哪方面像？”
杨锦灿的心中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难不成自己年老色衰，遭到官人嫌弃了？
所以要找替身了？
张禄看出妻子的不安，“噗嗤”笑了出声，拉着妻子坐下，“是和你长得像，但是那小姑娘看着才十几岁，有种莫名其妙的眼熟。”
杨锦灿放下心来，对自己夫君提到的人兴趣更深了，“那我改日过去看看，在哪里？”
……
“极影呢？”
温昭昭回到丁香巷就慌乱地找极影。
程景遇听到消息赶过来，有些不悦，温昭昭竟然要找别的男人。
“找极影有事？”
“找你也行。”
这话莫名其妙地顺耳，程景遇的脸上见了笑容。
“我让温倦当着扬州城官员下不来台了，他要是派人来杀我，你给我挡一挡。”
程景遇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听到温昭昭这句话莫名地松了口气。
“你会怕温倦派人来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