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公子,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吃饭了吗?”
酒楼掌柜看到程景遇和温昭昭,殷勤地迎上来,脸上的褶子堆成了花,“我让人给您准备两个下酒菜?”
“不用,我看看接风宴的场地,一切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程公子要去看看吗?”
掌柜引着程景遇和温昭昭往后院里走,酒楼后面的院子很大,亭台楼阁,曲水流觞别有江南的韵味和特色。
可惜,大雪盖住了大部分的景色。
掌柜边走边惋惜,“如果没有这场大雪,接风宴就可以设在院子里。”
“没办法。”
几个人一起走着进了宴厅,酒楼的伙计将菜单递给程景遇。
程景遇转头递给了温昭昭,管事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温昭昭,眼中闪过了然。
扬州城程氏商行的铺子里都传开了,自家公子对一个小姑娘格外照顾。
“鸡鸭鱼都不要,接风宴准备一场全素的宴会。”温昭昭抬手指着其中几个菜,去除了其中几个菜。
“啊?”
酒楼掌柜不懂温昭昭的用意,“为什么?”
“温将军得为妻女守丧,见不得荤腥。”温昭昭这话说得理所当然。
掌柜看了一眼程景遇,表情里带着困惑,他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事情呢?
“妻女守丧?”程景遇抬手清了清嗓子,心中有点怪异感觉,温昭昭说话是一点也不在乎啊,开口就是诅咒自己。
“可是……属下听说,温将军是带着亲眷随行的啊……”
掌柜纠结的看着温昭昭和程景遇,传来的消息,温倦的队伍里还有即将过门的妻子和继女。
程景遇摆了摆手,不在这里面多做计较,“听温姑娘安排就行。”
不管温昭昭做什么,他都能给她兜住底。
他相信,温昭昭不会让自己失望。
“是……”掌柜惶恐地将菜单里的菜都划掉,这么一看,菜单里就没有几个像样子的菜了,“听说清平观的素斋很好,要不就将接风宴换成素斋?”
清平观?
温昭昭听到这个名字,意念一动,目光落在了空间中,老道士送给自己的玉佩上。
“可以。”程景遇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听说清平观的厨子也是法术极深的大师。”
厨子也是大师?
那会不会看透自己重生的事情?
“不用。”温昭昭一口拒绝下来。
掌柜狐疑地看着温昭昭,总觉得温姑娘的反应有些过于激烈了。
“为……为什么?”
“如今天寒地冻,灾民遍地,如果被朝堂知道钦差在地方上铺张浪费,对温大人的前途不好。”
温昭昭随口胡扯,眼神闪烁心虚。
掌柜听到这话,眼神里带着恍然大悟,“温姑娘聪慧啊!是属下考虑不周了,属下这就去安排。”
知道一切真相的程景遇撇了撇嘴。
程景遇:“……”
倒是也不用硬夸,温昭昭单纯不想让温倦好过。
“要是被程问知道,你把接风宴搞砸了,他得满扬州城追杀你。”
“怎么可能?我还要把这场接风宴的功劳送给程问呢。”
一场接风宴,既坑了温倦,又坑了程问,实在两全其美。
“……”
宴厅的长案上铺着一张酒楼的地形图。
温昭昭双手撑在桌子上,指尖比画着地形图圈圈划划。
程景遇吩咐完掌柜其他的注意事项,走过来自然而然地握住温昭昭的手,强硬地扯着她离开。
“不能在酒楼中动手。”
男人的手掌干燥温热,温昭昭意识到,前些天她感觉程景遇对自己动手动脚不是错觉。
“你也不能动手。程景遇,你我身份天差地别,别勾引我。”
她不是和尚,真的对程景遇这个富家公子动心,死相才会难看。
“勾引你?”
男人轻笑起来,看温昭昭的目光里带着复杂的神色,“原来,在温姑娘眼中,我是出卖色相的人啊。”
温昭昭没笑,抬着眸子认真地看着程景遇,眼神很冷。
程景遇不笑了,松开手,“抱歉,是我唐突。”
少女突然笑了起来,反手拉住了程景遇的手,“对啊,你就是出卖色相,讨人欢心。”
这下抡到程景遇不自在了,二人之间的画风,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接风宴是动手最好的时候,为什么不让在接风宴动手?”
“温倦带了亲兵重卫,接风宴动手,扬州城的人谁都活不了。”
还是那句话,刺杀朝廷钦差,就算程景遇是太子,也得陪着掉脑袋。
“你放心,我有别的安排。”
“行。”
温昭昭临走之前,松开程景遇的手,特意嘱咐男人,“如今是乱世,活着,是最不容易的。”
程景遇没听懂温昭昭莫名其妙的话,目光懵懂。
……
扬州城的雪,停停下下,纷纷扬扬。
锦绣坊的工作步入正轨,朱氏和温娇娇忙得热火朝天,只有温昭昭缩在家中,懒散懈怠。
“主子,庄子送来了消息,秧苗长起来了,阿南问您什么时候插秧。”
“秧苗长起来了?”好不容易有了一件好事,温昭昭的眼中闪过笑意,“走,正好出去看看。”
家里无人,温昭昭从桌子上留下了一张字条。
少女急匆匆离开,没有注意到,她离开后,字条像是蝴蝶一样,轻飘飘地顺着风飞出了窗外,埋在了积雪之中。
……
寒江驾着马车和温昭昭感慨,“属下记得种子种了不到十天吧,竟然已经长成苗了。”
“嗯。”温昭昭没多说话,她撩开帘子看着外面的景色,“怎么换了个方向?”
“南门人太多了,属下选在东门出城,都差不多的。”寒江解释。
程景遇这些日子一直在南门施粥,那里聚集了太多的流民。
温昭昭没有意见,撩开帘子看着外面的景色,官道沿途,远处坐落着一家古朴的道观,离得远,看不见牌匾。
“这是哪里?”
寒江看了一眼,“是清平观。”
前些天酒楼掌柜才提起清平观,今日竟然路过了。
……
清平观前足有九十九级台阶,下了雪,道观前的台阶一脚可以从最后一级摔到第一级。
门口的男子白衣白发,看不出年纪,极寒天气穿着单薄的衣衫也看不出寒意,寒风一吹,衣袂翻飞。
六七岁的小道童从道观里屁颠颠跑出来,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台阶。
秦继明拉住徒儿的后衣领把他拎起来了。
“师父你在看什么?”
“在看有缘人。元乐,你算算马车里是男是女?”
元乐摆着手指头煞有介事地掐断了一番,“是个女子,师父我算对了吗?”
“算对了,你去将客人请上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