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昭昭环顾了一下房间，清点了一下库房里的布料。
三千余匹粗麻布，两千余匹细棉布，绫罗绸缎各千百匹，喜事用的红布，丧葬用的纯白麻布等各五百匹。
温昭昭没有细数，直接都收到了空间里。
“锦绣坊库房里藏了这么多的布，就这几匹名贵料子？”
程景遇进来看到空空荡荡的库房，轻轻啧了一声，“你这战斗力惊人。”
自然而然地，他又联想起了潜山宝藏，“如果比这个库房大十倍，你也能一口气搬空？”
温昭昭并没有得意，被程景遇知道自己有空间之后，她总感觉男人握着自己的把柄。
尤其是这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她总觉得程景遇在套自己的话。
少女垂下眸子，心思活络起来。
“想知道？帮我杀了温倦，我就告诉你。”
程景遇看了一眼温昭昭，沉默了。
“如果我真的帮你杀了温倦，到时候你不许拒绝我。”
“真有那一天再说。”
根据她的经验，这个房间里一定有个暗室，但是温昭昭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暗室。
反而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怕引起徐丛生的注意，两个人连忙退出去。
……
雪下得越来越大，温昭昭和程景遇并肩走在青雨巷中，男人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六角的雪花完好无损地落在掌心，很快化作一点雪水，无影无踪。
到家了，两个人停在门口，谁都没说话。
温昭昭看了一眼程景遇的动作，听男人冷飕飕地道，“杀人要像这雪花一样。”化成一滩水，不留痕。
程景遇鲜少情绪外露，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温倦的杀意。
杀意之下的表情，还带着几分的空洞和迷茫。
程景遇竟然会迷茫？
温昭昭不知道怎么安慰程景遇，明明是温倦和自己有夺命之仇，可是看程景遇这个模样，怎么像是温倦也杀了他呢？
相识月余，同行月余，温昭昭对程景遇竟然有了一抹同病相怜的悲怆感。
“会好的。”袖子被轻轻扯了扯，程景遇低头，对上温昭昭黑亮圆润的眼睛，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关心，声音温和又灵动，“慢慢来。”
自己竟然也会被人关心，程景遇的心中划过一股暖流。
事态转瞬即逝，程景遇收拾好情绪，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只是眼尾有些红，声音有些沙哑，“我没事。”
他越是嘴硬，温昭昭越觉得他在强撑，更同情他了。
雪花落在温昭昭的睫毛上，少女不舒服地垂着眸子。
程景遇伸手去碰，被温昭昭躲开，睫毛像是小扇子一样浓密，因为主人的不安而颤抖。
“别动。”
雪花落下，程景遇收回了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不自然地转身轻咳一声。
温昭昭后退一步，呼吸也有些急促。
她不是十三岁的小孩，懂得多了，想的自然也多。温昭昭后知后觉，程景遇对自己有些过分包容了。
“你说这场雪得下多长时间？”
温昭昭学着程景遇的动作，抬手接了一片雪花，“十年八年停不了。”
“又张开嘴胡说八道。”
这次真没有……
身后的门被“吱呀”一声打开，朱氏的声音回荡在二人的身后，温温柔柔的，但是怎么听都别扭。
“程公子，要不要进来坐坐？”
两个人同时转身，朱氏是过来人了，竟然同时在两个人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份的心虚。
真是……
女儿大了不中留啊。
“夫人。”
程景遇恭敬地朝着朱氏拱手作揖，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你进来。”
朱氏丝毫不掩饰脸上的担忧。
温昭昭心虚，以为朱氏要和自己算与程景遇的旧账，但朱氏对此只字未提，说的却是另外一个话题。
“方才，宁姑娘送来了一张请柬，说是扬州商会邀请各位商家议事。”
“我知道了。”温昭昭刚想伸手去拿请柬，却被朱氏先一步抽手拿开，女人带着细纹的脸上，表情严肃。
“温昭昭，你到底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温娇娇也叉着腰站在旁边，气势汹汹地看着温昭昭，“姐姐，你要瞒我们到什么时候？”
朱氏和温娇娇都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了，听到了也正常。
“唉……”
“我们在扬州城会不会成为你的累赘啊？你放心，这些日子我们不会露面的。”
没有想象中的责怪，只有朱氏的担忧。
“没用。”
温倦只要知道自己的存在，调查出朱氏和温娇娇的落脚之处是迟早的事情，“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有我……有程景遇在呢。”
说起程景遇，朱氏的脸色接着不好看了，她委婉地开口提到，
“昭昭，放在长安城，女孩子十三十四岁就要定亲了，娘亲嫁给你爹的时候，是十七岁……”
“娘亲是想说男女授受不亲，还是问我对他有没有情？”
温昭昭双手放在朱氏的肩膀上，直接挑破朱氏的担忧，“娘亲，未来是长达十年的极寒，没有时间谈儿女情长的。”
仇人就在眼前，他们还得为了生计奔波，温昭昭就算现在对程景遇有一丢丢的好感，也不会浪费太多的时间。
长达十年的极寒。
朱氏听到这话，心神微微颤抖。
温昭昭之前和她透露过要做好长期准备，却从来没有说过，是长达十年的极寒。
十年……
朱氏惶恐起来，死死地攥着温昭昭的手。
“娘你别怕。”温昭昭以为她是害怕，轻笑着宽着朱氏的心，“我空间里有物资，咱们一定能坚持到最后。”
“姐，你怎么知道的？”温娇娇冷静地看着温昭昭，终于问出心中的疑惑，“你的预知梦，能梦这么远吗？”
朱氏也白了唇色，看温昭昭的眼神里带着疼惜和自责，她把温昭昭抱进怀里，
“好孩子，能告诉娘，你都受了什么苦吗？”
温昭昭深吸一口气，喉咙里涌上一股痒意，有点想咳嗽，可是咳嗽出来怎么就带着哭腔了呢？
温娇娇拿小手给她擦拭着眼泪，温昭昭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哭了出来。
这一瞬间，她想将前世遭受的一切全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