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昭昭抬头和程景遇对视，少女的眸子明亮澄澈，她固执的不肯开口，等待着程景遇主动挑破。
程景遇被她看得有些想笑，他率先移开视线，“有些事情心里清楚就够了，没必要挑破。”
无人知道，此时的温昭昭心跳如擂，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她感觉自己头重脚轻，脑海中不断盘旋着各种各样的念头。
程景遇是否觊觎她的空间？
他明知此物重要，为何还会交出来？
他为什么会这么大方的交出宝贝？
……
“走什么神？”
程景遇蜷起手指，用指关节敲了敲温昭昭的脑袋，“我送你上去？”
“怎么送？”
温昭昭只感觉全身力气被抽干净，浑身无力，脑子一片空白。
是她太大意了，被程景遇觉察到这么大的秘密。
但，她连程景遇的目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踩着我的肩膀爬上去，看看能上去吗？”
“你的腿不是受伤了吗？”
程景遇闷哼一声，“我上不去，送你上去后，你随便处决我的生死。
往坑里撒一把火药把我炸死也行。
看着我被雪埋掉冻死也行。
骨哨也是上面，我身上空空如也，没有求救机会。”
温昭昭的目光更深了，她自认为是有点谋略，会算计人心的。但对上程景遇，她发现自己总是看不透她。
明明知道他别有所图，但又真诚到令人发指。
她没再问程景遇为什么，问了他也不会说。
“好啊，你送我上去。”
程景遇蹲下身，身子稍微有些踉跄，他确实伤得有点厉害。
但温昭昭不想和程景遇有太多牵扯，她沉默的踩在男人的肩膀上。
“扶稳了，看看能不能站起来。”
温昭昭顺从地应下，她如今年岁小，骨架小，踩在程景遇地肩膀上也没有太多的重量感。
“站稳了？”
确认温昭昭站稳后，程景遇缓缓站起身，带着小姑娘站了起来。
这个坑实在是太深，温昭昭的身高也不够，两个人叠罗汉，还是够不到地面。
而且，也不知道是谁挖的坑。
坑壁光滑，没有一点杂草碎石，她想借力攀爬都不行。
“可以吗？能上去吗？”
程景遇咬着牙，嘴唇都在颤抖。
腿上的伤口崩开了。寒风呼啸的暴雪天里，他的额头竟然渗出豆大的汗珠。
“够不着……”
温昭昭哭丧着脸，低头看到程景遇的脸色不好看，身子都在轻轻抖动。
“诶诶，你别摔死我，快放我下来。”
程景遇将温昭昭放下来，脚步踉跄了一下，抬手扶了一下墙壁，身体缓缓滑落，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我看看你的伤口。”
现在天冷穿得厚，看不出什么异样，她伸手去触碰男人的腿，下一秒，手上传来冰凉的触感。
程景遇的指尖搭载她的手背上，男人指尖冰凉，被冻得发红。
温昭昭不自然地瑟缩一下，她蹲在地上，头顶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伤得很重，你有药吗？”
又在试探，温昭昭本想冲着程景遇发难，但抬头对上程景遇的目光，温昭昭才惊觉他的状态很不好。
男人唇瓣苍白，声音虚弱，偏偏脸红得吓人，呼吸热得烫人，本来深邃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的迷茫。
温昭昭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竟然发热了。
从受伤到现在，时间这么短，会病成这样？
“身上本来就有伤口，我好冷……”
温昭昭叹了口气，也没打算藏着掖着了，从空间里取出丹药塞到程景遇口中，“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
“什么东西啊？”
温昭昭：“护心丹。”
和当初给温娇娇吃的那个一样，吊住命，剩下的听天由命。
“多谢啊。”程景遇确实是强打着精神，眼皮一阖一阖的，“温昭昭，和我说说话吧。”
“从哪里受得伤？伤这么重？”
“山上。”
坑里安静的诡异，只余下二人的呼吸声，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在二人身边积了薄薄的一层。
温昭昭沉默了一会儿，“对不起啊……”
不论程景遇的目的是什么，他确实帮了自己很多。
“不应该说谢谢吗？”
这个男人目的不纯，谢谢说不出来，温昭昭有些不自在地转移话题，“咱们耽误给九月姑娘解毒了。”
“她死不了。”程景遇轻笑一声，声音很轻，“她怕死得很。”
叶九月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她既然敢用这种方法陷害自己，拿身上肯定有解药。
温昭昭：“……”
虽然早就知道程景遇相信自己，但一想到他信任自己的原因，温昭昭的眉心就突突直跳。
脸色超级臭。
程景遇垂眸轻笑。
其实，他相信温昭昭是因为，据他所知，温倦贪墨的宝贝里没有“断肠”毒，温昭昭接触不到。
温昭昭更奇怪了，程景遇知道叶九月身上有解药，为什么还要冒着危险走这一趟？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
“何苦出来受罪呢？直接戳穿她不行吗？”
温昭昭不戳穿她，是因为顾及着叶九月的恩情，她想还清恩情之后，再将她彻底碾死再手下。
那程景遇又是因为什么吗？
“我欠她爹一个人情。你想啊，我为了救她，命悬一线，恩情不就还清了吗？”
这样，回到长安城，顾王就不会拿姻缘作为条件要挟他了。
温昭昭深吸一口气，沉默得看着程景遇。
俩人想一块去了，还清楚恩情之后，再动手。
是个狠人。
他连自己的生死都算计进去，所以对自己肯定也别有所图。
温昭昭不想多说什么了，看程景遇的头一点一点的犯困，她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程景遇身上。
“别睡啊，撑住。”
“你不冷吗？”
温昭昭：“当然冷。”
她说完，突然愣了一下。
程景遇的意思好像是问她，冷，为什么不从空间里掏物资。
两个人沉默着，又想是一波无声的对质。
寒风灌入温昭昭的鼻腔，她打了个喷嚏。
温昭昭率先败下阵来，她正准备拿出披风来。
突然，二人听到上面传来了脚步声和由远及近的交谈声。
“大哥，还真有东西进去了。”
“太好了，不管是人是鬼，咱们都能回去交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