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岐之忍着阵阵心慌的饥饿,闻着风中传来的咸香味,听着耳边大家啧啧有声的吃喝夸奖,悄悄吞着口水对抗着想讨要食物的本性。
听见沉岘之如此没出息的谄媚,顿时有了发泄口,“老二,你怎么那么没骨气?为了一口吃食对着晚辈像只摇尾乞怜的狗!”
“切!”沉岘之也不惯着如今比自己还穷的大哥,“你有骨气!你有骨气你把侄女推出去?你还嘴硬不承认?亏你还是个带把的,你太有骨气了!”
他指着跪在地上的两名流放犯,“虽说他们如今大变样,朝夕相处两年多,你真认不出他们?大哥,我读书少也知道‘骨气’二字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你这叫软骨!叫自私!站着撒尿的大老爷们连个丫头都不如,还看不起别人?我呸!我还看不起你呢!”
本想装没听见二伯加餐的沉清棠立刻回头吩咐店里的伙计,“给他再来一份关东煮。”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最起码这番话就是值一份关东煮。
沉清柯凑到沉清棠身边,指着地上两名流放犯,“你想怎么处置他们?”
他们都很清楚,若不是为了让这俩官差多受些折磨,他们压根活不到现在。
沉清棠回头看了默默为她挡风的季宴时一眼 ,抿唇思索片刻道:“待沉家族人来了再说。”
话音未落,就听见一连串的“让一让!”
其中有几个声音甚是熟悉。
沉清棠转过身,往发声处看去。
层层叠叠的围观人群,被另一群人一分为二。
带头的是沉炎和孙姨娘。
后面跟着文姨娘、花姨娘、沉清紫以及其他几个沉清棠认识的姨娘。
更多的是她不太熟悉的沉家远亲和旁支。
人嘛!都是自私的。
流放一路上大家都没少打架,弄的很不愉快。
一到北川沉家族人就借着沉清棠闹分家的风波各奔东西,都怕对方再连累自己。
哪怕明明北川城并不大,一年来,也互不联系。
像祖母寿辰这样的大日子,也没有人来跟前贺寿。
显然,恨毒了沉岐之。
沉屿之和李素问心善,家里条件好起来以后,若是路上遇见沉家族人,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也算结了几个善缘。
但是,仅有几个善缘显然不够。
最起码不够让沉家族人来的这么齐。
并不算宽阔的路被沉家族人和看热闹的百姓堵得水泄不通。
沉清棠转脸看沉清柯。
很好奇他用了什么法子让族人前来。
他们请族人这事她也不知道。
沉清柯越过沉清棠去招呼族人,擦肩而过时,用只有沉清棠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有钱能使鬼推磨!”
沉清棠恍然。
原来是银子买来的。
难怪人来的这么齐。
沉清柯大概也是做过功课的,能精准的叫出每个人的名字,彬彬有礼的问好。
既然是银子买的,结果毫无悬念。
众人纷纷站在沉清棠这一边,指认两名官差。
仅存的两名不太有权威的族老,更是搬出沉家祖训训斥沉岐之,说他自私自利、无才无德、刚愎自用等等,表示应当把沉岐之逐出家门而不是沉屿之。
沉岐之气到不行。
抖着人一一点过沉家众人:“好!好!好!你们都这么对我是吧?我告诉你们,你们别后悔!不日我将返回京城,你们一个也别想跟着我!”
一个沉清棠叫不上名字的旁支婶子毫不客气的嘲笑沉岐之:“那可谢谢你的不带之恩。如今还能落条命,徜若跟你回去,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沉家族人空前团结,一致要求要把沉岐之逐出家门,从族谱上划掉。
于是当场设案焚香,请族谱。
众叛亲离的沉岐之大笑:“一群外人还要请族谱?别忘了,如今族谱在我手!”
沉清柯从袖袋里掏出一本册子置于案上,示意硕果仅存的族老,“您请!”
沉岐之脸色大变,就要冲过来抢族谱,“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竟然敢偷族谱!你们就不怕祖宗惩罚吗?”
季宴时手指微动,沉岐之就凭空跌了个狗吃屎,额头在香案一角重重撞了一下才跪落在地。
沉清柯冷声道:“偷?大伯,你不妨好好想想,你最后一次见族谱是什么时候?你狼狈逃跑,被人赶出宅子,却连族谱都不带。
是我同僚自大街上把沉家族谱捡回来的。
真要问罪怕是得先问你保管不力的罪。沉家祖先就算要罚也该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