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我不知道。”方才还八卦的很起劲的姑娘突然哑声。
沉清棠挑了下眉,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然,过了一会儿,听见县令千金低低柔柔的开口:“嫁到我们家了。”
“是我父亲新娶的姨娘。”县令女儿又补了一句。
别说桌上的姑娘,就连沉清棠都有些惊讶。
竟然是给县令当小妾去了?
惊讶过后又有些欷歔,同样是大伯的女儿,仅仅因为投胎的肚子不同,就被大伯狠心当了垫脚石。
大伯和祖母一门心思要回京城,应当从来没想过,假若他们真能回京,这些被他抛出去女儿该如何是好?
沉清棠可是亲眼所见沉清紫伤痕累累、枯瘦如柴。
幸好,她的爹娘是沉屿之和李素问。
尽管是县令千金自己说的,依旧没有人再接话。
好半晌,才有个姑娘好奇道:“芸芸,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有点好奇。县令和伯母感情那么好,怎么会……”
怎么会纳小妾?
她没问出口,但,所有的人包括沉清棠在内都听了出来。
恰在此时,沉清丹回来了。
沉清丹一回来,方才还聊的热火朝天的隔间瞬间冷了下来。
“我回来了!”沉清丹笑嘻嘻地宣告。
却无人回应。
沉清丹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道:“你们还是少喝点饮品吧!后院是旱厕……”
沉清棠想,沉清丹还是变了不少的。
以前她似乎没这么没有眼力见,或者说没这么厚脸皮。
以前的沉清丹是骄纵,千金小姐脾气大。
看不惯谁扭头就走,可没见她巴结谁。
如今别人都明摆着不喜欢她,她却象没发现一样。
说话倒是一如既往的没脑子。
别人吃东西她说厕所。
一桌子人再无吃东西的兴致。
沉清棠听见县令千金喊:“沉掌柜,结帐。”
她刚想应声就听见沉清丹抢道:“不用结帐。这是我三叔家的店,这顿算我请你们!”
“啊?”县令千金有些意外,“这是你三叔家的店?那沉掌柜是……”
“是我堂姐。”沉清丹回答的干脆。
沉清棠摇头,没再上前。
她怕县令千金她们尴尬。
毕竟刚才她们没少议论沉家流放犯的事。
恰好她也在流放犯之内。
不过她们只说了大伯,又没说三房,她并不在意。
还怕自己忍不住当众抽沉清丹。
这会儿又是堂姐妹了?!
谁稀罕!
本来还想要结帐的县令千金见听到这里也没再坚持,道了谢先一步走人。
其他姑娘跟上,沉清丹最后。
“堂妹,留步!”沉清棠喊住沉清丹。
沉清丹回头,语气不太好,“叫我干嘛?没看我有事?”
“你当我想搭理你?要不是你吵吵着要结帐,我才懒得叫你。这是帐单,你看下,如果没问题那就给下钱,银子或者铜板都可以。”
“什么?”沉清丹象是受到了莫大委屈,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尖,“你让我付钱?沉清棠,我可是你堂妹!”
“别说堂妹!亲妹妹也不行。我这人做生意素来讲究亲兄弟明算帐,一码归一码。谁也别想赖!不过,我可以看在咱们一个祖母的份上给你打个折。”
九九折不能再多。
还得学某些网购平台,搞双11大促,先涨价再打折,最后说不得比平时还要贵一些。
“你!”沉清丹气的不行,却无法反驳。
“奶团子一百文一个,四个一共四百文。烤奶块,十文一块,一盘十块,一百文。豆沙牛乳四碗一碗五十文,共计二百文。咸奶茶一壶二百文,冰粉四碗二百文。烤肠一根一百文,四百文。总共一千五百文……抱歉啊!正好没有零头,也不好抹。
你看你是给银子还是给铜板?”沉清棠见她不肯接,直接把金额报给她。
沉清丹瞬间白了脸,一双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样,“就一一桌子破甜点一千五百文?沉清棠,你怎么不去抢?”
“我不象你们家就喜欢干抢劫自己人的事。”沉清棠别有所指的讥讽,“我家只做正当生意。
店里卖的甜点和饮品都是北川独一份。不象某些人,至今还不清楚自己的定位,挨多少遍打记不住什么叫祸从口出!”
“我没钱!”沉清丹特别光棍地仰着脖子,不见半分心虚。
“没钱是吧?”沉清棠点点头,拿着帐单快步往外走。
一脸防备的沉清丹见沉清棠就这么放过自己,怔了下,有点不敢相信地问:“你去哪儿?”
“当然是去找县令千金要钱。你没有钱,其馀人总得有一个付钱的吧?我就认识她,当然是找她要。”沉清棠说着脚步不停。
沉清丹一听急了,追上来,越过沉清棠挡在门口,不让她出去,“你不能去!”
若真让沉清棠要帐要当县令千金脸上,还不得被她们笑死?
父亲知道了又得训她。
“你说不能去就不能去?凭什么?”
“她们本来就看不起我,你若是去找她们要钱,她们岂不是更看不起我?”
“就算如此……”沉清棠一脸莫明其妙,“关我p事?不去找她们要帐也不是不行。你给我?”
沉清丹摇头,“我没钱。”
沉清棠二话不说伸手揪着沉清丹的衣领往旁边拽,“让开!”
“不让!”沉清丹双臂开张贴在墙上,死活不肯让开。
沉清棠以前还怕伤着肚子不敢大动作,如今卸了货,再没顾忌,扯动作越发狠。
沉清丹吃痛不说,力气也不敌沉清棠,眼看就被扯到一边儿,急道:“我给!我给还不行?!”
沉清棠没说话,只是朝沉清丹伸出手,掌心朝上。
不言而喻:给钱!
沉清丹摸遍浑身上下,掏出了五十文,又气又委屈道:“我只有这么多。”
“那我还是得去找县令千金。”沉清棠收起五十枚铜板,继续朝外走,还不忘吐槽沉清丹,“没钱你学人家请什么客?
敢情是想慷他人之慨?就咱俩这关系,你凭什么觉得我这个‘他人’愿意当冤大头?”
也是奇怪了,沉清丹这莫明其妙的优越感和不要脸的自信是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