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偏西。
沉家人终于吃上了迟来的午饭。
一人两根烤肠。
一碟猪皮冻。
一人一碗阳春面。
刚吃了四根烤肠的季宴时,又就着猪皮冻吃了一碗面,连汤都没剩下。
吃完抬脚就走。
“真能吃!”沉清柯嫌弃,“赶上两个我吃的多。”
“他习武,能吃正常。”李素问劝沉清柯,“你别一看见季宴时就跟斗鸡眼似的。
季宴时也帮咱们家不少
进进出出都靠他呢!
还有你吃的这猪肉,不也是季宴时打的野猪。”
沉清棠刚咬了一口烤肠,转头往窗外看了眼,倏地站起来,顾不上形象,嘴里还有肉就喊:“季宴时!不能扔!”
其馀三口人听见扔下筷子就往外跑。
要坏!
老郎中还在里面。
他伤的可是腿。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老郎中已经被扔了出来。
砸在地上,“哎吆!”一声,从昏迷中醒来。
死去活来这个词这一刻在沉清棠眼中有了具象。
季宴时离在房门口,看着沉清棠,认真道:“脏!”
沉清棠:“……”
就你干净!
季宴时把床单也丢了出来,随即关上门。
老郎中从季宴时简短的一个字和被丢出来的床单中领悟出自己刚才的遭遇。
怒骂:“岂有此理!尊老爱幼懂不懂?!”
沉屿之和沉清柯只得把人抬进厅堂,放在沉清柯新做的床榻上。
沉清柯做新床,失败了几次才做出一张可折叠的床榻。
“老人家,您真是大夫?”李素问先开口。
老郎中吸了吸鼻子,“什么味道这么香?”
李素问从盘子里拿了一根烤肠递给老郎中。
老郎中不客气地接过来吃了起来。
一口下去,就连声夸赞:“真香!真好吃。这是什么肉?”
“猪肉。”沉屿之言简意赅道。“清棠……”
他指着沉清棠,“我女儿,真的怀了龙凤胎?”
“那还有假?”老郎中瞪眼,“你可以质疑我老头子的人品不能质疑我的医品。
单胎和双胎在脉象上区别并不算大,庸医把不出来正常。”
“大夫,那……生龙凤胎会有生命危险吗?”李素问追问。
老郎中吃得唇油光铮亮,指使沉清柯,“给我盛碗面汤。”
沉清柯:“……”
感觉家里又多了一个季宴时。
不过,老郎中年纪在这里,又伤了双腿,沉清柯还是给他盛了一碗面。
老郎中吸了口面汤,咽下去,才开口:“生孩子哪有不危险的?”
李素问:“……”
沉清棠听不下去,一把从老郎中手中抢过碗,“老头儿,我不管你是真郎中还是假郎中,你最好清楚,是我们救了你!
你要再不会好好说话,我不介意再把你扔回坑里。”
家里有一个季宴时已经够糟心了,可供不起另一位大爷!
老郎中:“……”
语气软和几分,“生孩子本来就都有危险。不过有我在,十拿九稳,不敢说保你们娘仨平安,但保你一条小命还不算难。”
前提得有足够的药物。
沉屿之本想训沉清棠两句,让她尊老。
毕竟有些医者脾气就是古怪。
见老郎中语气变得这么快,又把话咽了回去。
有些人就是欺软怕硬。
沉清棠不稀罕,话说得极为不客气:“你还是先保你自己平安吧!”
老郎中:“……”
吃过饭,老郎中又睡了过去。
季宴时依旧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李素问收拾归置集市上采买回来的物资。
沉清棠和沉清柯一个算帐,一个记帐。
沉屿之在桌旁边转来转去。
抽奖总共挣了二两银子及一千一百文,相当于赚了三千一百文。
其中两百文买了老汉的灯笼。
一千文买了一百斤猪油。
羊肠油五十文。
香料五百文。
一家四口一人发了二百文的工钱,共计八百文。
还剩五百五十文。
其馀开支都是自己的私房钱。
好不容易等沉清棠放下笔,沉屿之立马挨过来,从袖子掏出一支簪子,递给沉清棠,“这簪子怎么样?。
簪子是桃木的,尾端有一朵小银花。
简单,素雅。
“很好看!”沉清棠受宠若惊,“给我的?”
“你想的美!”沉屿之指了指外面做饭的李素问,“给你娘的。”
沉清棠抬头望着沉屿之幽幽开口:“爹,给女儿买支发簪就是想的美了?我怎么就不配?”
沉屿之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两声,“你是我宝贝女儿怎么能不配呢?我的意思是你的发簪得你夫婿送。我买的发簪当然是要送给你娘。”
沉清棠只是逗沉屿之,佯装吃味,父母感情好,她当然开心。
见沉清棠不说话,沉屿之懊恼地开口:“好闺女,真不是我不想送你。为父这不是囊中羞涩?今儿总共到手五百文,三百文给了老汉,剩馀二百文,买了三斤棉花后,就剩二十文。”
二十文就能买一支桃木簪。
他当然得先买给自己的夫人。
沉清棠笑,“好,那等以后有钱再给我买。”
伸手柄木簪还给沉屿之。
沉屿之瞪眼,“我给你就是想让你去帮我给你娘。”
要不然他等在这里是为了让她笑话自己吗?!
沉清棠抬头:“为什么?”
“我不好意思。”沉屿之表情有些扭捏。
沉清棠:“……”
她不由分说把木簪拍进沉屿之手里,“礼物要自己送才有诚意。相信我,你去送,我娘会更感动。”
“这样吗?”沉屿之半信半疑,扭扭捏捏地往李素问身边走去。
沉清棠悄悄跟在后面。
沉屿之象刚才一样,在李素问身边转了好一会儿,才趁李素问不注意飞快把木簪插到她头发上。
还把李素问弄疼,握拳轻捶了沉屿之两下,才把头上的发簪拿下来。
嘴上抱怨着:“花这冤枉钱做什么?”
脸上却漾起幸福的笑容。
沉清棠也笑,没再看爹娘腻歪,退回来。
见沉清柯心事重重地坐在桌前发呆,手里的毛笔滴了两滴墨在桌上都不知道。
“二哥,你怎么了?”沉清棠问。
“唉!”沉清柯叹息,“你要做寿糕,爹娘要送被褥。只有我没想好要送给祖母什么寿礼。”
沉清棠坐在沉清柯对面陪他一起想。
送什么寿礼能惊艳四方还不怎么用花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