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本来一首在调酒台待着，可等了半天主人都没有回来，然后它跳下台，朝着刚刚虞娇离开的方向寻去。
不过半分钟，它在角落看到了她。
她正坐在某处卡座，对面有一个陌生的男人。
小红轻盈地跃上柔软的皮质沙发，习惯性地用脑袋蹭了蹭虞娇垂在身侧的手，按理来说，主人应该会立刻摸摸它的头，或者将它抱进怀里。
但那只手毫无反应，指尖甚至微微绷紧。
小红的耳朵困惑地动了动，仰起头，看向虞娇。
只见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凝聚在对面那个陌生的男人身上，侧脸线条显得有些僵硬，眼神里是它从未见过的紧张，她甚至没有察觉到它的到来。
男人自然也注意到了这只突然出现的小狐狸，他橄榄绿的眸子饶有兴致地扫过小红火红的皮毛，最后落在虞娇的脸上，唇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加深了些许。
“你的小宠物？”
虞娇这才像是被惊醒，猛地回神，感觉到手边毛茸茸的触感。
她垂下眼，对上小红那双写满了委屈和不解的眼眸，伸手将它揽过来，放在自己膝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它的背毛。
“先不说这个，”虞娇没有回答，将话题又拉了回去，“季淮，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季淮闻言，感慨似的叹了口气：“想想，上次你叫我的名字还是在长白吧，实在是过去太久了。”
季淮从长白出来后，就开始想方设法打听她的下落，好不容易知道她在西部，可等他过去的时候人早就离开了。
然后接下来，两人就一首在上演你追我赶般的“错位时空”。
他来到南部，虞娇己经到了北部，等到他再跟过去的时候，她又消失了，而这次她去了哪，没人知道。
于是他又回到了南部，老天怜悯，终于让他赌对了一次。
虞娇又问：“那你一首都是这身体吗？”
“不是，换了好几个，”季淮说，“至于现在这个，是最后一次回北区的时候换的，这个人是皇家舞会的成员。”
伍皇死后，很多人都觊觎他曾经所在的那个位置，抢夺的人和势力相当之多，季淮就趁机捡了空子。
这个人别的不说，身上有一把神级武器，靠着这玩意他总算是不用再换来换去的了。
“哦对了，我还碰见了萧凛，”他说，“他也在那群人之中，并且貌似加入了喵喵喵工会，真是稀奇，他那个性子甘愿给别人做事？”
这其中的缘由，只有某个人知晓。
虞娇沉默不语，没有回答。
“不说我了，你呢？”季淮托腮看着她，“不见的这段时间里，你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
相比于季淮的长篇大论，她只简单的回了一句，并没有过多回答。
季淮的出现有点过于突然，而且她总感觉就算她不说，他也不一定什么都不知道。
季淮低笑了一声：“可我感觉，你变了很多。”
虞娇疑惑的摸了下自己的脸：“变？哪里变了？”
“不是脸，而是感觉，”他说，“那个时候你给人的感觉还是很青涩的，至于现在我感觉你能把我当狗玩。”
虞娇：“”
她放在小红背上的手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瞪他：“瞎说什么。”
季淮又笑，这次他低垂着头，肩膀微微耸动，笑声从最初的清朗渐渐变得低沉，最后化为一声长长的、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的叹息。
像是跑了许久的马拉松终于冲过了终点线，结束了那漫长的撕心裂肺的折磨。
他是开心的，却也很疲惫，非常疲惫。
高兴终于找到了她，结束了那场漫无边际、令人心力交瘁的追逐。
虞娇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一时有些复杂。
她记忆中的季淮，在长白时虽然也带着几分神秘和疏离，却不像现在这样，仿佛一根绷得太久、即将断裂的弦，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疲惫，是伪装不来的。
她放在小红背上的手停顿了一下，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安慰的话。
他们之间的关系，远没到可以互诉衷肠的地步。
“找到了，然后呢？”虞娇轻声问，“你想做什么？”
季淮靠在沙发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上昏黄的光晕，侧脸线条在光影下显得有些模糊。
“想做什么？”他重复了一遍，像是在问自己，半晌，才懒洋洋地扯了扯嘴角，“大概就是确认你还活着，而且活得不算太糟？”
话落，他突然起身从沙发离开，然后坐到了她的身边。
在虞娇愣怔的目光下，季淮将她怀里的小红给拎起来丢到桌子上，然后整个人都埋进了她的腰身，还蹭了蹭。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虞娇彻底僵住。
小红懵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浑身的毛瞬间炸开，朝着他凶狠呲牙。
季淮对此充耳不闻，他将脸深深埋进虞娇腰腹间的衣物里，手臂紧紧环住她的腰身，力道蛮横，他甚至还蹭了蹭，发出一声满足又疲惫的、却又满足的喟叹。
隔着薄薄的衣料，虞娇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和他身体传来的、细微却无法忽视的颤抖，那不是情欲，更像是一种情绪决堤后无法自控的生理反应。
虞娇下意识的推了他一下，这下让季淮的手臂收得更紧，他甚至又往里埋了埋，声音闷闷地传来：“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太困了”
话落，季淮就睡着了。
她的手悬在半空，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她能感觉到季淮紧绷的身体正在一点点放松，那环在她腰间的力道却丝毫未减。
酒馆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开来，这个角落陷入一种诡异的静谧，只有小红还在桌上焦躁地踱步，发出不满的呜呜声，却又不敢轻易扑上来。
因为它看到了，虞娇那只悬空的手，迟疑地、轻轻地落在了他的后背上。
半晌，她问：“你晚上有住的地方吧。”
又过半晌，怀里人闷闷的回：“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