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不轻,不过与其说是攻击,不如说更像是一种情绪极度激动下的发泄。
燕春朝闷哼一声,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握着刀的手也垂了下来。
他看着眼前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的女人,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盈满了水光,里面是毫不掩饰的伤心和愤怒。
燕春朝这一路走来的太过于顺利,几乎没碰到什么坎坷的玩家生涯让他对于自己的判断过分的自信。
他今天来,是真的觉得“余鱼”有问题,以至于完全没有想过失败后该怎么收场。
过去没想过,如今更是。
所以现在,回旋镖转了十万八千里,扎回了他自己的身上。
燕春朝彻底僵住了。
预想中的反抗、暴露、对峙都没有发生,他面对的不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敌人,而是一个被学生伤透了心的“老师”。
“余老师,我……”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发现任何解释在此刻都显得无比可笑。
虞娇看他那手足无措的样子,大概懂了他是想干嘛。
但她还是很生气,毕竟,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明里暗里对自己下手了。
“你?”她气极反笑,“说啊,我倒要听听你大晚上不回宿舍,在这里埋伏一个老师意欲为何,是早就看我不顺眼了打算来个下马威是吗?”
燕春朝在她的逼问下节节败退,心慌意乱,头一次这么手足无措。
他试图辩解,声音干涩:“不是的……”
“那是什么?”虞娇打断他,指着自己脖子上尚未消退的红痕,眼圈又红了,这次倒有几分是真委屈,“这难道是我不小心自己掐出来的?”
见他那低头不语的样子,她深吸一口气:“现在,请你立刻离开我的视线,从此之后除非必要,我不希望再在我的心理辅导室,或者任何地方看到你。”
燕春朝握着刀的手微微发抖,但他没动。
“你不走是吧,行,那我走。”
虞娇说着,就越过他往回走。
擦肩而过之时,手腕忽的被人抓住,紧接着耳边传来一道微弱的、怯生生的“对不起”。
虞娇甩开了他的手,只回了一个字:“滚。”
走进楼道,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原路返回又来到了行政楼。
虞娇本来就气,这下子更气了,感觉自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瞎转,她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又打算重新走出去。
可好巧不巧的,这一转身碰到了刚打完水打算回办公室的陈怀景。
“余老师,你……”他镜片后的眸子里带着明显的讶异,“还没回去吗?”
虞娇身体一僵,慌忙抬手用力擦掉眼角的湿意,抬起头:“陈、陈主任……您还没下班啊?”
陈怀景站在几步开外,楼道顶灯的光线落在他身上,镜片后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泛红的眼眶、残留的泪痕,以及……她脖颈上那一道清晰得刺目的红痕。
他脸上的温和笑意淡了下去,眉头微蹙,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沉了下来,目光在她脖颈的伤痕处停留,“有人欺负你了吗?”
虞娇很想告状。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哪有受了委屈不还回去的道理,对方不让她好受凭什么要忍着。
但现在这副本的情况,恐怕是不能“自相残杀”。
她不说话,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先一步哽咽出声,刚刚擦干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了上来,她赶紧低下头,不想失态。
——真是,憋屈死了。
陈怀景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沉默了片刻,他没有再多问,而是伸出手轻轻扶住她的手臂,声音放缓了些许:“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去我办公室。”
办公室内,陈怀景让她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给她倒了杯温水,紧接着从墙根的某个柜子里取出了药膏。
他旋开药膏,俯身靠近,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虞娇笼罩其中,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清冽的、属于他的气息混合着药膏淡淡的清香,萦绕在虞娇鼻尖。
她有些不自在地想偏开头,却被他用指尖轻轻抵住了下颌。
“别动。”他的声音很低,近在咫尺。
微凉的药膏伴随着棉签轻柔的触感,落在她脖颈的伤痕上,带来一丝细微的刺痛,随即又被一种舒缓的凉意取代。
他的动作很专注,也很轻柔。
虞娇能清晰地看到他低垂的眼睫,挺直的鼻梁,以及紧抿的薄唇。他靠得太近了,近到她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办公室内异常安静,只有两人轻浅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这种过近的距离和静谧的氛围,让空气都变得黏稠而暧昧起来。
虞娇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逃离这令人心慌的亲密。
“……好了吗?”她声音微涩地问道,带着一丝颤抖。
陈怀景没有立刻回答。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目光却并未从她的脖颈移开,反而缓缓上移,掠过她微微泛红的脸颊,最终定格在她因为紧张而轻抿的唇瓣上。
那目光深沉,带着一种审视,一种探究,还有一种……虞娇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像是暗流在平静的海面下涌动。
虞娇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一种危险的预感袭上心头。
她猛地想要站起身:“谢谢陈主任,我……”
话音未落,陈怀景却突然动了。
他一只手依旧轻扶着她的下颌,另一只手却撑在了她身侧的椅背上,彻底封住了她起身的退路。
然后,在虞娇惊愕的目光中,他低下头,准确地攫取了她的唇。
这个吻来得猝不及防,也让虞娇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她瞪大了眼睛,只能感受到唇上那温热而柔软的触感,以及他身上那股清冽又危险的气息,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牢牢困住。
她下意识地挣扎,双手抵上他的胸膛,却被他更紧地禁锢在椅子和他胸膛之间方寸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