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的状态实在是说不上怎么好。
小红的妖丹对她来说和云帆的血没什么区别，但求生的本能战胜了“设定”，没人会拒绝伸出来的援手，所以破例的将其吸入了身体里。
她现在浑身的脏污，也就是脸刚刚被巫医擦干净了不少，虽然睁开眼睛，但明显的没有缓过来，里面黯淡无光。
玄墨走过去，问：“你还好吗？”
虞娇眼睫微动，她轻咳两声，看向他。
过了几秒，声音喑哑的回：“多谢。”
玄墨抿了下唇，他强压下胸膛里汹涌而起的情绪，说：“没事。”
紧接着，看向巫医：“带她去洗个澡吧，这么待着也难受。”
巫医点头，上前把虞娇从床上扶起来，后者起身后瞥了眼旁边还在昏迷中的小红，问了句：“它……”
“它也没事，”玄墨顿了顿，看她疲惫的样子把接下来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先去吧。”
一直到热水冲刷在身体上，虞娇似乎才反应过来，身体的感知系统逐渐回笼，她的脑子里不自觉的出现了云帆头被自己砍掉的画面。
她皱了下眉，没忍住的干呕了一会儿。
果然，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调整好心绪，虞娇专心的把身体洗干净，然后穿上巫医给的衣服走了出去。
“洗完了？”浴室外就是餐室，巫医见她出来，把手上刚盛好的汤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过来喝点热汤。”
虞娇走过去坐下，她轻抿了一口，然后问道：“那个……奶奶，我想问一下小红……”
“小红？”巫医笑了笑，“就是那只狐狸？”
她点头。
巫医坐到了她的身侧，那双略显浑浊的眸子里却透着前所未有的深邃，问的问题也很犀利：“你希望他怎么样呢？”
她能看出来，其实小红的情况到底如何面前这个小姑娘心里是有数的。
虞娇想问的，其实是另一个问题。
那就是他，还能不能回来。
听到巫医的回答，虞娇的心沉了又沉，一种酸胀的情绪开始在体内疯长，快速蔓延，她闭了闭眼，呢喃：“活着就行。”
重复：“……活着就行。”
前不久，她说过一句类似的话。
可今时今日，意思却浑然不同。
因为经历的“情爱”太多，虞娇快对这些麻木了，而如今，小红重新唤起了这份麻木。
只不过代价，实在是有点大。
巫医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背：“我的建议是让它留在这里，还可能有那么一丝奇迹。”
诞生于天地间的生物，返璞归真是对小红最好的安排，在这里会比跟着她回到那个繁华的都市要好多了。
虞娇沉默片刻，半晌点了点头。
她把汤喝完去了楼下，小红也已经醒了，正在地上喝着水盆里的水，见她下来看过去，疑惑的歪了歪头。
它的眼里，只剩下了动物的“纯真”，当初初见时的灵气已经荡然无存。
虞娇来到她面前，蹲下，摸了摸它的头。
小红刚开始还是疑惑，不过很快就沦陷在了她的手法之下，开始眯起眼睛呼噜噜的享受。
她说：“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后悔过。”
后悔对她这个不称职的“主人”如此的死心塌地。
从南部到北部，又硬生生的追到了这里，结果却为了她落得个如此的下场。
小红哼哼了两声，然后用舌头舔了舔她的掌心，湿漉漉的触感带着毫无保留的亲昵。
“留在这里吧，好好养伤，”虞娇说，“别再跟着我四处折腾了。”
小红似乎听懂了她话中的离别之意，享受的呼噜声停了下来，它抬起头，轻轻用鼻子蹭了蹭她的手腕，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带着点不安的呜咽。
片刻后，玄墨从外面走进来，手上拿着一个鸟笼里，里面一只活着的青雀正在叽叽喳喳。
虞娇一愣：“这……”
“别想太多，”似是知道她要说什么，玄墨打断了她，“从部落附近抓来的，这鸟很常见。”
“赶紧走吧，这里不适合你。”
丛林不像玩家城邦，这里人少，正因为人少，所以野性和欲望被无限放大。
都说游戏中实力至上，但在人多的地方大家好歹会维持一下表面上的和谐，这里直接演都不演。
云帆只不过是一个小的缩影，就让她折腾成了这样，更别说别的东西。
话虽难听，但是事实。
所以虞娇也没什么反应，复又看向了小红：“我再和它待一会儿。”
玄墨没说什么，又提着笼子又走了出去。
他也没走，就这么在门口干等着，期间有兽人过来和他问好，问他为什么在这里站着，他也只是敷衍的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虞娇从里面走出，她背上背着影月，小红跟在她的脚边一起出来了，还在用尾巴亲昵的勾着她的脚踝。
她说：“走吧。”
玄墨和小红一起把她送到了丛林的边界处，也就是她进来的地方。
他把鸟笼递给她，顺便又给了她一个小巧的木头口哨。
“下次进来前吹响，我会来接你。”
其实在玄墨看来，那个人下的这一步是臭棋。
他和人类打了不少交道，深知妖兽和人其实没那么容易产生很强的关系纽带。
而他这么做，表面上让两方分开了，心却连在了一起。
哪怕没有云帆，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弄巧成拙。
虞娇拿着口哨离开，玄墨这才正眼看向了旁边的小红。
它正在舔毛。
感受到他的目光，它停下了动作，有些警惕。
玄墨轻呵：“都到了这个份上，看你自己争不争气了。”
……
虞娇把青雀交给了那位店主，也成功的获得了五十万的积分，回到暖香阁的时候，玉奴正在门口等着她。
“虞小姐，您回来了。”
他换了身素白的衣服，上面点缀着青色的纹样，墨发轻拢倚在肩侧，看起来温润，清雅，看着十分的舒心。
虞娇呼出口气，突然上前抱住了他，把头埋在了他的肩头。
玉奴显然没想到，总是情绪不显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