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姜你干嘛呢?”
“找书,我感觉总有混蛋想害我,准备找门屏蔽灵力的术法修炼下,防止有混蛋让我在复仇的时候让我爆体而亡,有什么推荐不?”
“啊,这个,说来惭愧,宗门的功法阁我没来过几次,所以。。。”
“那你来干嘛的?”
“我来拿功法,宗主的令牌大长老刚刚已经交给我了,我没收,按道理我不该意气用事去复仇,但我还是想,最后作为三教真人,作为师傅的大弟子,最后为他提一次剑。”
檐角铜铃在风里摇晃,叮叮当当,像细碎银针扎进耳膜。姜明镜立于石阶之下,抬眼望去——阁高七层,以“青罡玉”砌成,通体泛着冷月般的苍辉;飞檐翘角各悬一枚“镇邪镜”,镜面结着薄霜,将雪色与天色一并折射,刺得人眼眶发涩。据说百年前那位走火入魔的执事,便是在第七层自爆金丹,血雾渗入墙缝,至今每逢雷雨夜,阁内仍传出若有若无的呜咽。因而外门弟子私下称此阁为“血玉楼”,若无急事,宁可绕路三里,也不愿从其影下经过。
“自爆啊,很常见了。”
“嗯。”
姜明镜却不得不进。归元道宗之行,他已下定决心,但“影替”之厄如悬梁之剑,随时可能让他“莫名其妙”地替李寒蝉再死一次。他需一门功法——能让自己在被伤害转移的瞬间,呈现出“绝对死亡”状态,却又在生死簿上留名;换言之,要骗过混沌规则,骗过方天傲,甚至骗过天道。
石门槛内侧,陈一令已候多时。左袖空荡,以白纱吊在胸前,断臂处仍渗血丝,他却顾不得疼,右手攥紧一卷《太清符解》,指节发白。三教真人陨后,玉符宗群龙无首,金丹以上战力十不存一,他这“大师兄”被迫提前扛起栋梁之责。今日来功法阁,他既要为宗门挑“立宗之本”,也要为自己挑“复仇之刃”。雪落肩头,积了薄薄一层,他却像浑然不觉,只是目光死死盯着阁门深处,仿佛那里藏着能一口吞掉归元道宗的巨兽。
值守长老姓杜,金丹初期,寿元将尽,眉毛垂到嘴角,声音沙哑得像钝刀刮竹:“按规矩,亲传弟子可入第五层,真传第六层,第七层……须得宗主手谕。”说到“宗主”二字,老人眼神黯了黯——玉符宗如今哪还有宗主?陈一令却从袖中摸出一枚“三清印”,那是三教真人临终前以血刻就,印面裂痕纵横,像干涸河床。杜长老见状,颤巍巍让开半步,叹息声被风雪撕得粉碎:“去吧,莫让真人失望。”
下楼时,陈一令已候在五层楼梯口,怀里抱着厚厚一摞书,像抱着一座山,眼神却亮得吓人:“师兄,我找到了——符剑同修,以符化剑,以剑养符。”姜明镜点头,将自己所得简述一遍,两人对视,皆看到彼此眼底的血丝与火焰。杜长老远远望着,忽然觉得,这两个年轻人身上,有股百年前那位执事自爆前的疯魔——只是这一次,疯魔指向的,不再是本门,而是山外那座庞然巨兽:归元道宗。
雪已停,天色却仍阴沉。二人踏出功法阁,回身望去,青罡玉楼在灰穹下泛着冷光,像一柄倒插的巨剑。陈一令抬手,将《天遁剑符经》《玄门符剑总纲》等书一一收入储物袋,动作郑重得像在举行一场小型祭礼。姜明镜则抚过怀中铁匣,指尖传来细微锈迹的凹凸,仿佛摸到了“欺天”二字的脉搏。他深吸一口气,雪后寒气灌入肺叶,像吞下一口冰刀,却让他愈发清醒:归元道宗之行,九死一生,但若能以“假死”骗过影替,骗过方天傲,甚至骗过天道,那么,死的,便是别人。
风再起,卷动二人衣袂,猎猎作响。远处,夕阳破云而出,一缕金光落在功法阁檐角,映得“镇邪镜”霜花消融,像一滴泪,又像一把刀。姜明镜抬手遮光,轻声道:“走吧,去练‘欺天’。”陈一令“嗯”了一声,断臂处白纱又被血浸透,他却浑然不觉,只是迈步,一步踏碎积雪,一步踏碎往昔;身后,脚印深深浅浅,像两串省略号,写满未尽的杀机与未死的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