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官差抬手要去摘裴元头上的斗笠,顾窈突然伸手,在裴元肋上用力掐了一下。
裴元下意识‘嘶’了一声,用力咳嗽两声,掩饰眼底的惊讶。
顾窈作势惊慌起来,“爹,爹,你没事吧?”
她又看向官差,“我爹得了重病,我们就是想进城去看个大夫,求求官爷行个方便吧!”
那官差刚想说什么,他身后的另一个官差忽然低声道:“说话那个一看就是女扮男装,他爹又有病,起不了什么风浪,县令早上已经下了死命令,今天弄不进来二十个女人,我们都得死!你还不赶紧放行?”
那官差黑着一张脸,不耐烦地摆摆手,让他们进去了。
顾窈搀扶着裴元,两个人一起往樊城里面走。
一直走到无人处,顾窈才开口,“你方才听清那官差说什么了吗?”
裴元:“虽离得近,却也不甚清楚,只有一句,就是他们今天必须要弄到二十个女人。”
顾窈点头,因为那官差说这句话的时候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所以她也听得很清楚。
“她们要这么的女人做什么?一个小小的樊城,能有多少的工作,需要专门用女人来做?”
裴元惊讶道:“你该不会要假装被抓,混进去调查吧?”话说到一半,他有些激动地用力摇头,“不行,你又不会武功,这太危险了!”
顾窈倒是一脸平静地点头,“我知道,我没想这么做。将军和军师先我们一步到了这里,她们多半已经混在这些被抓的人里了,我手无缚鸡之力,去了也只会给她们增加负担。”
她往前走,寻了个面摊坐下,给自己和裴元一人点了一碗面,“吃吧,吃饱了,我们去府衙会一会李尚宫那个小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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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漆黑如墨。
一处破旧的宅院中,传来男人的淫笑声。
独眼儿解开腰带,一只手抓着燕庭月的两只手腕,“这脸上虽然有道疤,但长得还真不赖,爷验完了你,再去验一验你家小姐,老子从你们一进门就盯上了,啧啧,这一屋子的娘们,就属你们两个长得最带劲!”
说罢,他就猴急地去扒燕庭月的腰带。
燕庭月张了张嘴,但是麻沸散的作用下,任凭她用尽力气,也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用力一口咬破舌尖,让自己清醒三分,趁着独眼男人松懈的一瞬间,抄起旁边的石头,用力砸在独眼男人的头上。
独眼男人眼前一黑,血水瞬间从脑门流了下来。
他捂着脑袋,却并没有晕过去,眼神反而变得更加狠厉起来。
“妈的,死娘们,还敢对我动手,看老子怎么弄你的!”
男人目眦欲裂,一把抽出燕庭月腰间的系带,接着一巴掌重重扇下来。
下一秒,燕庭月瞳孔骤然放大。
独眼男人的脖子被人从后面割开,血水像泉眼一般涌了出来,他重重跌在他身上,连一个音节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经咽了气。
燕庭月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直到那独眼男人被人拎起来,顺着井口丢了下去,她才刚回过神。
做完这一切的面具男蹲在她身边,轻声道:“顾窈跟你一起来的吗?她在哪里?”
燕庭月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男人皱眉,掀开脸上的面具,眉宇间的不耐烦一闪而过,他起身,倒了一碗冰凉的井水,直接浇在她脸上。
燕庭月猛吸了两口空气,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仰头盯着面具下的那张熟悉的脸,惊讶道:“李……王……你怎么在这?”
李聿捡起地上的腰带丢给她,“回答我,顾窈在哪?”
燕庭月迅速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应该还在京城,我是和张砚归一起来的,她不知道。”
李聿松了半口气,“你们来这干什么?”
“救你啊!”燕庭月三言两句便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讲清楚,“你们遇到什么事了?”
“说来话长,总之,我们一开始混在这群打手里,也是为了解救屋里这些女子。不过来了之后才知道,这群人的目的地还有更多的女子,所以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目前只能保护她们的安全,现在还不能放人,明白吗?”
见燕庭月点头,李聿又道:“那你回去和张砚归说一声,你们就混在人群中,不要轻举妄动,需要你的时候我会来找你的。”
他起身戴好面具,将满脸是血的燕庭月拎起来,直接丢了进去。
然后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冷冷道:“谁再敢逃跑,这就是下场。”
众人望着满脸是血的燕庭月,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有几个胆子小的,甚至忍不住开始低声啜泣起来。
张砚归脸色微变,慌乱地抱起燕庭月,抱着她的脑袋仔细检查,“伤到哪里了?畜生,我杀了你!”
他眼框发红,目眦欲裂地朝李聿冲去。
燕庭月一把抓住他的衣角,低声道:“我疼。”
张砚归瞬间变了脸色,一脸紧张地捧起她的脸,“哪里疼?我先带你离开这里,去找个大夫给你看看!”
他抄起燕庭月的腿弯,将人打横抱起。
燕庭月将脑袋埋在他颈窝,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我没受伤,是那个独眼的血,戴面具的就是信王。”
张砚归唇瓣轻颤,满眼懊悔,“吓死我了,刚才我应该自己去的,仗着门外那几个都不是你的对手,我就掉以轻心,要是你真有个万一……”
他眼底杀意毕现,仿佛要将那群人生吞活剥,却在看见怀里的燕庭月的时候,又忍不住心软,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一个动作,让两个人都愣住了。
“你……”
燕庭月张了张嘴,又抿唇。
张砚归脸上没有一丝懊悔的神色,反而一脸坦荡,仿佛很期待燕庭月接下来的话。
燕庭月噎了半晌,见他表情如此自如,不由得恼羞成怒,一拳头砸在他身上。
她的拳头在战场上也是砸死过人的,莫说寻常规格女子,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将都没他力气大。
张砚归闷哼一声,脸色有些发白。
燕庭月反应过来,有些紧张地抓着他的衣襟,“你没事吧?”
张砚归跟跄了一下,靠在她身上轻咳起来。
燕庭月被吓得六神无主,完全没注意到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不停地轻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军师,军师,你没事吧?”
张砚归将下巴搁在她肩头,“恩,好疼啊,没力气了,没关系,你要是不舒服就推开我吧,我没事的。”
燕庭月立刻慌了,“没有没有,你靠吧!”
“真的没事吗?”
燕庭月的心脏已经被愧疚侵蚀,连连道:“没事没事,你靠着吧。”
张砚归将脸埋进她颈窝,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勾了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