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大帐里面发生了什么,云烁不知道。只是听郭校尉说,双方都操了刀子,差点儿在帅帐里面火并。
最后也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协议,双方暂时熄火相安无事。
只是李景隆的大营里面全面戒严,据说平安的大营也是一样。
而且双方都在彼此交错的地方布置重兵,甚至据马、鹿砦一类的东西,也摆了出来。
云烁有些郁闷,因为郭校尉的牌子不好使了。
李景隆大营开始拔营,转移到京郊二十里外一个叫做郑村坝的地方。
到了地方刚刚扎下营垒,大营旋即宣布戒严。云烁的辎重营,即便有令牌也不得出去。
云烁钓鱼计划,还没有开始便胎死腹中。
没办法的云烁,只能继续在羊群里面混吃等死。
反正,有羊皮大衣的他比那些苦大兵暖和多了。
清明已经过了,天也逐渐暖和起来。
南军继续保持着对燕京城的压力,可却再不曾攻破过燕京城的城墙。
李景隆似乎在等,他在等那些被冻住的稻草逐渐化开。
而且随着气温的回暖,南军状况也在好转。至少,不再有士兵因为生病而无法作战。
躺在羊毛堆里面,太阳晒在身上暖熏熏的。
云烁半睡半醒地闭着眼睛,这些天他都是这么睡觉。甚至睡觉的时候,手也不离开怀里的左轮手枪。
那种不安越来越浓重,以前写书的时候经常写直觉这东西。原本云烁绝对不相信,人真的有直觉这玩意儿。
可到了大明,在阴谋下待得久了,某种野兽一般的基因似乎开始萌发苏醒。
有好几次夜里,他都差一点儿找出威胁的来源。只是每次接近成功的时候,总是功亏一篑。
云烁甚至在自己的帐篷边上设下了陷阱,希望能够抓住阴暗角落里的家伙。
结果第二天早上,老萧抱着一个被夹断腿的羊羔子咒骂:“那个瓜怂干的嘛,在营地里下夹子,莫屁眼儿的东西。”
云烁回头看了一眼刚刚拉出来的五谷轮回之物,颜色鲜艳且气味浓郁。
换了个地方继续拉,充分鄙视了老萧的诅咒。
顺便画了个圈圈,诅咒一下那个暗中潜伏的家伙。
老萧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手里还拎着两柄腰刀:“坏醋嘞!坏醋嘞!”
“啥呀?你吃了什么不消化的东西?拿两柄破刀做什么?”被吵醒的云烁看着两柄佩刀有些发傻。
这老家伙啥时候也有一颗上阵杀敌的心?
“不好了!不好了!
燕王杀过来了,这营里面都传遍了。昨夜陈都督防守的白河渡口已经失守,据说死了上万人。”
老萧有些慌,虽说已经在军营里面待了好久,但上阵听到上阵打仗,还是不由自主的腿软。
云烁从羊毛堆里面坐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碎羊毛。
李景隆就是个蠢货,白河渡口还用守?他妈的这天这么冷,白河上走牛车都没问题,骑着马难道过不去?
这脑子得进多少水,才会派兵在冰封的河面上守渡口。
站起身来才看到,整座军营已经如同窜进了黄鼠狼的鸡窝一样乱了起来。
士卒们乱哄哄的拔营,然后面向白河的方向重新扎营。
原本挖掘的战壕都用不上了,拿着刀枪的士卒无奈扔下刀枪,开始在自己的身后挖掘战壕。
李景隆的大军,原本面对这燕京城。李景隆的帅帐,位于大军的后方!
现在好了,一半的大营需要后移,把中军帅帐夹在中间保护大帅。
云烁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原来蠢字是这么写的!
大敌当前,你只需要转移中军大营就好。却调动超过一半的军队,到自己身后扎营,这不是蠢是啥?
朱允炆瞎了眼,用了李景隆这个蠢货。兵败才是正常,旗开得胜纯粹是小概率事件。
指望李景隆打胜仗,还不如去买彩票中双色球头奖。
朱棣主力是骑兵,是绝对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
果然,刚刚到申时。就在南军移营最为混乱的时候,大地开始震颤起来
一块块的土坷垃在地上乱蹦,最终破碎为细碎的小土坷垃。。马蹄声如同滚滚闷雷,从西边轰隆而至。
云烁站在牛车上,看到白河方向黑盔黑甲的燕军,如同玄色潮水一样涌了过来。
南军士卒匆匆集合起来的军阵,只是一次冲锋就被燕军冲得七零八落。
那些刚刚浅浅挖了一层的壕沟,还有匆匆摆放的据马鹿砦,根本不足以阻挡燕军铁骑。
“傻看个毛啊,快跑啊!”郭校尉看到云烁还傻站着,踹了云烁一脚,俩人开始手忙脚乱的套牛车。
牛车刚刚套好,郭校尉便迫不及待的抽了牛两鞭子。
云烁可不敢赌运气留下来,两军对垒撕杀,谁他娘的会给你机会。
万一来个不认识的家伙,对着自己兜头就是一刀,然后拿着自己的人头去讨赏。
虽然云烁可以肯定,那家伙必定死翘翘,但自己也死了。
这种亏本的生意做不起!
“老萧,快上来!”云烁喊了一声正在赶羊的老萧。
“阿的羊,阿的羊!”
这个时候,这老家伙居然还在心疼他的羊。
云烁赶忙跳下了牛车,拉着老萧没命的跑。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只要逃出大营回到云家庄子,就再也不用担心被某个不知名的丘八砍掉脑袋。
老萧不时回头,非常不舍的看着自己越来越远的羊群。
燕军士卒连破了四座营垒,忽然间停住了冲锋的脚步。在巨大的号角声召唤下,又潮水一样退了去。
云烁停住脚步,远处东方尘土飞扬。烟尘中,一员悍将铁盔铁甲。
身后一杆将旗,红底黑字的平字帅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原来是平安来支援了!
怪不得杀得正欢实的燕军会退却,南军虽然战力差了一些,但毕竟也有五十万人。
真要是真刀真枪的拼起来,燕军也占不到好处。
有了平安的帮忙,李景隆终于稳住了阵脚。
大营也开始缓缓的移动,移到诸军营垒的中间扎下营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