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烁猜南军的动向猜得脑袋疼，李景隆是懒得知道。
“还是跟着大帅自在，别的不说，这个月份能在燕京吃上绿菜，简直赛过活神仙。”都督陈晖拿起一根黄瓜，嚼得“咔嚓”“咔嚓”。
将军胡观赶忙点头，死命咽下嘴里的菠菱菜：“卑职在山东任职经年，这个月份山东也没什么果蔬。
若是平日里也就罢了，这战场上还能吃上绿菜，还真是托了大帅的福气。”
李景隆喝了一口酒，夹了一筷子韭菜炒鸡蛋：“这绿菜，平日里还真不算个什么。
农家办事情，都不会拿这种菜式待客。
可是从金陵出发这两三个月了，见到最绿的东西就是豆芽，这吃不上绿菜，还真想得慌！”
“大帅，我还以为您说最绿的东西是那翟能的帽子呢？”胡观坏笑着说道。
“哈哈哈……！”李景隆笑得差点儿没了气。
都督陈晖更是笑得如同一只得了哮喘的蛤蟆：“你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翟能最恼人提起这事情，若是被他知道了，小心抡着刀子砍你。”
“有大帅在，借他两个胆子也不敢。
再说，现在他哪里有时间来寻咱们的晦气。
这一天下来损兵折将，我听他营里的人说，今天单单士卒便损失了三千多人。
他的心腹将校，更是损失了十多个。
推着攻城车准备撞开顺城门那百十人，一个都没回来。
烧得黑乎乎的，现在全躺在顺城门下面。”
“要说这翟能也够狠的，这两天填进去的民夫，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这么生儿子没屁眼儿的事情也干得出来，脑袋上绿一些也算是正常。”
李景隆笑着说道：“就是要收拾收拾平安，让他损兵折将之后还拿不下来。
本帅就治他一个畏敌丧师的罪，看看到时候他和翟能那父子俩还有什么可说的。”
“大帅，翟能手下有一万八千人马。若是再加上平安的手下，足足有九万多人，若是真玩起命来。
这燕京城还真难以守住，如果他们真的得了先登之功，那……”胡观小声提醒。
“什么这……那……的，这大营里面还不是大帅说了算。万岁爷都说了，大帅有便宜行事之权。”都督陈晖白了胡观一眼。
“嗯，胡观说得不能不防。从明天开始，你要带着人在后面掠阵。
一旦翟能即将得手，本帅便将他换下来。由胡观接替他攻城，到时候这先登之功也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你小子的脑袋上。”
“多谢大帅，末将一定谨记大帅的提携之情。今后大帅若是有差遣，末将一定肝脑涂地，以报大帅的恩德。”
胡观激动的跪倒在地上，对着李景隆行了大礼。
第二天拂晓，平安营垒里面便开始埋锅造饭。
今天不但翟能要攻城，燕京城的其他城门，平安也安排了佯攻。
昨天一面攻城，城内守军也可以专心防守一面城墙。
今天，要四面围攻燕京城。面对庞大的燕京城，平安动用了他能动用的全部人手，除了越有一万多人留守大营之外，一共八万多人参与围攻燕京城。
云烁穿着厚重的羊皮袄，坐在牛车上看着这壮观的景象。
以前，连八千人的阵仗都没见过。现在看到八万人擂鼓攻城，场面可谓是蔚为壮观。
低沉的号角吹响，人好像蚂蚁一样冲向燕京城。不禁让人想到一个词汇，蚂蚁啃大象。
燕京城的城头，似乎也做好了准备。
攻城车推到城门口，就扔万人敌。
城墙上的云梯搭上去，就会有专人负责守护。
还有些人拿着个大勺子，专门往爬梯子的南军士卒身上招呼金汁。
所谓金汁，就是屎尿合在一起然后加上适当的水煮沸。
煮沸的金汁被士卒们用长杆子挑出来，只要在城墙上看到南军士卒冒头，迎面便泼过去。
好多南军士卒，叼着刀子刚刚扒上城墙，还没等纵身往上窜跳上城墙，就被浇了一头一脸的金汁。
一大勺子金汁躲无可躲挡无可挡，脸上的皮被烫掉了一层，恼人的臭味更是熏得人不断呕吐。
被金汁泼中的士卒，无一不是捂着脸惨叫着从云梯上摔下来。
少数没有被金汁泼中的，刚刚跳上城墙也会遭到防暴叉的攻击。直接被三个人用蛮力推下城墙！
人像下饺子一样从城墙上不断掉下来，哀嚎声与惨叫声一声接着一声的传过来。
虽然远在二里地之外，云烁仍旧听得清清楚楚。
大明的攻城战就是这样残酷，难怪说攻城战要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这纯粹就是拿人命在往里面填！
翟能一面指挥手下人爬城墙进攻，一面让儿子带着工兵开始打棚子。
工兵们用木板在城墙下面搭上棚子，然后抡起钎子镐头对着燕京城墙猛刨。
这些都是专门从矿上选来的矿工，对于挖土石方有着无与伦比的经验。
燕京城的城墙继承于元大都，城墙墙砖都是糯米水勾的缝子，结实无比！
这些矿工也有经验，外面条石坚硬，矿工们便点燃了一堆火炙烤条石。
待条石被烤得热了，一桶凉水浇上去。
巨大的条石瞬间崩裂，矿工们便轮开铁锤钎子猛凿。
一个上午时间，便在燕京城墙下凿出一排一人多高的洞出来。
只要钻进洞里面继续刨，箭矢射不到，火也烧不到。不管你是多么高多么厚的城墙，迟早给你挖穿挖塌。
“爹，这样挖下去，只需要三五天就能挖穿燕京城墙。”中午时分，翟通跑回来喝了一口水，一边啃大饼一边向着自己老子汇报。
“三五天？太慢了，副帅不是给了咱们火药？运上去，都塞进那些窟窿里面。
一起给老子炸，只要集中起来把这一片城墙炸塌了，老子便带兵杀过去。
也好比这样，被人活活推下来摔死要好。”
“诺！”翟通应了一声诺，便带着人往城墙下面运送火药。
火药被集中安放在顺城门一侧的城墙下面，那段不足半里的城墙，被挖出了五个八尺宽一人多高的大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