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乱吃什么(1 / 1)

郁瑾把客厅里的药箱拎到卧室里,周津成躺在床上,阖着眼,干净的额头上沾着几滴汗珠。

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皮肤烫手,他烧得更严重了。

手刚要缩回来,男人忽然睁开双眼,漆黑的瞳孔聚焦在她的手指上,他的眼前似乎有一层薄薄的雾。

郁瑾吓了一跳,手腕被他用力抓住。

“你发烧了,快松手。”

“南倾”

周津成攥在她手腕上的大手更用力了,五指一紧,将她带入怀中。

她手里还捏着一个药盒,药盒不慎落到地毯上。

另一只手按在他身侧的软床上,微凉的脸颊贴着他滚烫的胸膛,烧得她脸上发烫。

“留下来,我不会让人伤害你。”

“不要去轮回带上我。”

“别喝会忘记忘记一切。”

他头脑不清醒,郁瑾却是明白的,他这是把她当作褚南倾的鬼魂了。

不会让人伤害她?

呵,都发烧了还在骗人。

如果不想让人伤害她,为什么要去找神婆,还给了撒阿兰钱,不就是想要抓她的魂魄吗?

那些神棍的把戏,她有所了解。

美其名曰是把游荡在人间的鬼魂引上黄泉路,让死去的人能够轮回转世。

实际上就是让死去的人做鬼也不消停,死了也要受她们折磨。

这才是真正的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他不让她喝什么,是孟婆汤吗?

要她记住什么

记住她是怎么从千金小姐沦落成阶下囚的,爸爸是怎么从楼上一跃而下身亡的,妈妈现如今在疗养院里,深受病痛折磨,度日如年的。

她知道这一切不是周津成造成的,但是她没法原谅他,他就算不是罪魁祸首,他也是帮凶。

他明明知道,诈骗案不是褚家所为,可是他没有说一句公道话,不帮她,反而亲手柄她送进监狱。

她记得,开庭的那天,天是灰色的。

法官问她什么,她只说不清楚,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法庭之上,她的身后坐满了人,她不认识那些人,却从他们的话语里能感觉到他们对她的恨意。

他们希望法官能判她死刑,他们咒她该下地狱,指着她的脊梁骨说她蛇蝎心肠,骂她是冷血的畜生。

她不知道南省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里死了十几个村民,跟褚家贪污政府的钱有关。

爸爸没让她插手过公司的生意,事发的前几天,她在家里偶然听爸爸跟一个客人在书房里说什么南省洪水,爸爸似乎很气愤,拍了桌子。

她只听见了只言片语,连书房里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因为那天,她着急出门去找周津成,他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说是从外地出差回来了。

他跟他的老师打赢了一场据说很艰难的官司,他应该是心情不错,见面主动抱了她。

明明她是被冤枉的,可是坐牢坐久了,好象假的也成了真的。

她改头换面,不仅是因为要躲着周津成,怕他发现小景的存在,还因为她得活下去。

如果她是褚南倾,周围的人都会对她指指点点,她会被人拿鸡蛋活活砸死。

褚家的事,全景江市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上到八十岁老太太,下到三岁孩童,顶级豪门在一夜之间破产,家破人亡,各大报社的头版头条占据了半个月。

她眼神变冷,掰开周津成的手。

“好,都听你的。”

周津成象是得到了安抚,在他的眼中,面前的人就是褚南倾,她的样子没有任何一点变化。

他鼻息沉重,单手撑着床坐起来,他得吃药,他一点力气也没有,他不能在她面前虚弱颓废。

她生下来就是小公主,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小姐。

怎么能让她照顾他

“我自己来。”

他夺过她手中的药箱,眼前视线模糊,里面只有一些处理伤口用的东西。

郁瑾起身,她越过床尾,走到另一侧,弯腰捡起地上的药盒。

一只泛红的大手,手背有一块青痕,出现在她的眼下,先一步把东西拿了起来。

周津成眼皮沉重,扫了一眼盒子上的字,只看到头疼脑热四个字。

他掰出一粒药片,眼看就要放到嘴里了,郁瑾抬起手打掉他手里的药。

“你乱吃什么!”

她语气有些凶。

周津成心里清楚自己吃的是退烧药,但是她生气了,褚南倾生气了,那他就不吃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凝视却迷离,手默默地把药盒放到一边。

郁瑾再次弯下腰,把他放在床上的药装进药箱里。

白色药盒上清淅印着阿奇霉素四个字。

他对这个药过敏,吃上会死的。

“你躺下吧,我叫外送把退烧药送到家里来。”

她语气淡漠,完全不象是打算照顾他的样子,给他吃上药,让他死不了就行。

从身后伸出来一只手,圈住她纤细的手腕,他的掌心是湿润温热的,汗水蹭到她手腕上。

她手臂动了动,甩不开他的手。

“放手。”

她喊了两三遍,身后没有动静,回头一看,床上的男人靠在床头上睡着了。

他陷在枕上,眉骨深蹙,眉间一道冷峻的刻痕并未因昏睡而消弭。

汗湿的额发凌乱地贴在额角,微微卷曲,倒显出些许平日里绝无的放任。

干燥的唇间微微一道缝隙,唇色异样的红,呼吸压抑灼热。

下颌紧绷着,一滴汗珠顺着利落的下巴滑落,沿着脖颈的线条滚入敞开的衬衣领口深处。

衬衣上的几颗宝石扣子不知何时被他无意识扯开,锁骨凹陷处聚着细密的水光。

修长颈脖泛着潮红,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胸脯粗重起伏。

他忽然动了动,鸦黑色的眼睫在薄薄的眼睑下无声地颤动,似乎挣扎着要醒来,却又睁不开沉重的眼皮。

郁瑾听到敲门声,走向客厅里,接过外送员手中的纸袋,拿出一盒药。

她转身看向卧室,眼框紧绷着,悄然湿润起来。

就该趁着他生病昏迷,把他扔到马路上。

照顾他给他吃药,只是因为她还要用到他,借他的手,要回小景的抚养权。

后天就开庭了,等小景回来,她就立刻订机票,离开景江市。

去哪儿都好,只要从周津成眼前消失就好。

小景这孩子,长得太象他了,父女两人象地让她害怕,日夜难安。

她怕他那天抓到她的破绽,怀疑她就是褚南倾。

他甚至不需要证据,只需要带小景去医院做一个亲子鉴定,她所做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第二天,郁瑾出门买早饭。

周津成是在她走后醒来的,等她拎着豆浆油条再回家的时候,就看到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两盒药。

他抬眼看着他,目光冷冷,声音一如平日低沉。

“你怎么知道我对什么药物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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