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她才发现霍骁和魏征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
“看什么看?”苏悦有点不自在地把手机揣回兜里,“总不能让你这个病号自己坐公交去吧?”
魏征在一旁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那句“我们单位有疗养院”给咽了回去。
算了,跟湖畔别院比起来,那疗养院估计跟招待所差不多。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画风迥异,却莫明其妙开始同频的人,突然觉得,接下来的三个月,或许会比他想象中……要精彩得多。
苏悦的办事效率高得惊人。
仅仅一天之后,霍骁就办完了所有的出院手续,在一辆外表低调,内部却奢华得过分的保姆车里,被秘密送往了榕城郊区的湖畔别院。
湖畔别院是苏家名下的高端度假产业,不对外开放,只用来招待最尊贵的客人。
而苏悦为霍骁挑选的,是其中位置最僻静,安保级别最高的一栋湖边别墅。
别墅三面环湖,只有一条私人公路可以进出,周围遍布着监控和红外线感应器,二十四小时有安保人员巡逻。
这里安静、私密,与世隔绝,是养伤的绝佳地点,更是设立秘密指挥部的完美场所。
魏征开着自己的破车,跟在保姆车后面,看着那栋掩映在绿树丛中的现代化别墅,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我靠……万恶的资本家!”他小声地嘀咕着。
他本来还担心霍骁一个人住在这里会不方便,可当他走进别墅,看到里面已经配备齐全的专业康复器材、二十四小时待命的私人医生和营养师团队时,他所有的担心都烟消云散了。
苏悦考虑得比他周到太多了。
“怎么样?这里的环境,还满意吗,霍大警官?”苏悦抱着骼膊,象一只骄傲的孔雀,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霍骁没有回答她。
他坐在轮椅上,被推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波光粼粼的湖面,远处是连绵的青山,风景如画。
但他关注的,却不是这些。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轮椅的扶手,大脑已经开始了高速运转。
“魏征。”他开口了。
“啊?在!”魏征一个激灵,赶紧上前。
“我要的东西呢?”
“哦哦,带来了,都在车里!”
魏征转身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和两个穿着便衣的年轻警员,一人抱着一个巨大的物证箱,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砰!砰!”
两个箱子被放在了客厅中央那张巨大的实木茶几上。
箱子打开,里面装满了厚厚的卷宗和文档袋。
“按照你的要求,”魏征擦了擦头上的汗,“所有和陈明案、以及‘幽灵’之前几起案子相关的卷宗,全部复印了一份。”
“另外,我还让文档科的同事,把榕城近五年来,所有被定义为‘意外死亡’或‘自杀’,但现场存在疑点,或者家属提出过异议的悬案资料,全都给你调过来了。”
苏悦看着那堆积如山的文档,有些咋舌。
她这才明白,霍骁让她找这个地方,根本不是为了看风景养伤的。
他是要把这里,变成他的战场。
霍骁的眼神,在那两箱卷宗上扫过,最后,落在了魏征的手上。
魏征手里,还拿着一个单独的,密封的牛皮纸袋。
“这是什么?”霍骁问。
魏征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他走上前,将那个纸袋递给霍骁。
“这是……技术科连夜赶工,把那张照片放大到最高倍数后,发现的一些东西。”
霍骁接过纸袋,撕开封口。
里面掉出来的,不是文档,而是几张高分辨率的冲印照片。
第一张照片,就是那张被打了红叉的报纸版面。
第二张照片,则是将那个数字“5”,放大了数十倍后的特写。
在极致的放大下,原本潦草的笔迹,显露出了一些之前被忽略的细节。
那个“5”字,并不是一笔写成的。
它的起笔和收笔,都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停顿和加重。
这说明,写下这个数字的人,在落笔的那一刻,内心充满了某种强烈的,仪式感般的情绪。
而第三张照片,则让霍骁的呼吸,停顿了一秒。
这张照片,对准的是报纸版面的一角,一个毫不起眼的地方。
那里,有一小块模糊的,不规则的印记。
经过技术处理和增强对比度后,那个印记的轮廓,变得清淅了一些。
那似乎是……一个图案。
一个由几条交叉的曲线,构成的不完整的图案。
“这是什么?”霍骁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不知道。”魏征摇了摇头,“看起来象是被什么东西蹭上去的。可能是油污,也可能是什么标志的一部分。技术科正在对成分进行分析,但还没有结果。”
霍骁没有说话。
他拿起那张照片,对着窗外的光,仔细地端详着。
他的大脑,象一台超级计算机,开始疯狂地运转。
“幽灵”为什么要留下这个数字?
为什么是“5”。
它代表第五个受害者?还是代表第五天?或者,是其他什么更隐晦的含义?
这个数字,是整个谜题的题眼。
只有破解了它,才能找到那张正在湖底悄然张开的,捕捉幽灵的巨网的第一个节点。
苏悦和魏征看着他专注的样子,都不敢出声打扰。
他们知道,神探已经进入了他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只有线索、逻辑和罪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霍骁的目光,在那张数字“5”的特写照片,和那张神秘图案的照片之间,来回移动。
突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象是想到了什么,迅速从那一堆卷宗里,翻出了陈明案的现场勘验报告。
他快速地翻阅着,手指最终停留在了一张现场证物的照片上。
照片上,是陈明作案时使用的那把匕首。
在那把匕首的刀柄末端,同样刻着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被磨损掉的图案。
那个图案,和报纸上那个模糊的印记,虽然不完全一样,但其内核的构图元素——那种交叉的,不规则的曲线,竟然有着惊人的相似!
霍骁的心,猛地一沉。
他立刻拿起电话,拨通了市局技术科的电话。
“老张,是我,霍骁。”
“那张报纸,你们除了分析那个图案的成分,有没有查过报纸本身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