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魏征的电话打了进来。
“老霍!查到了!李文博!榕城新创生物!我们的人在外围,那地方守卫森严,是高新技术保护单位,我们没有搜查令冲不进去!”
“我已经让检察院在办了。”霍骁缓缓吐出一口气,“封锁园区所有出口,一只苍蝇都不准放出去。”
他挂断电话,猛地拔掉了手背上的输液针。
“霍警官!你干什么!”小护士发出惊叫。
霍骁没有理她,挣扎着下床,后腰的伤口瞬间撕裂,鲜血立刻浸透了纱布。
他踉跄着走到衣柜前,换上自己的衣服。
每动一下,都是一场酷刑。
但他必须去。
那个配方,是魔鬼的钥匙。而李文博,就是手握钥匙的人。
当霍骁不顾所有人的阻拦,出现在科研园区“新创生物”公司楼下时,所有警员都看呆了。
他穿着一件黑色风衣,脸色白得像纸,但那笔直的脊梁,却像一杆永不倒下的标枪。
“各单位准备。”霍骁接过魏征递来的通讯器,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行动。”
一声令下,数十名特警破门而入。
巨大的玻璃门应声而碎。
公司内部,不是想象中的混乱。
而是一片死寂般的洁净和秩序。一排排精密的仪器在幽蓝的指示灯下安静地运转。
实验室最深处,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正站在一台巨大的中央服务器前。
他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却连头都没有回。
他就是李文博。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下了最后一个回车键。
“太迟了,警察先生们。”李文博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学者特有的,居高临下的微笑。
一名技术警员冲到服务器前,脸色瞬间惨白。
“霍队!他启动了最高级别的格式化程序!正在销毁所有数据!”
屏幕上,一个鲜红的进度条,正在飞速前进。
李文博摊开手,露出了一个胜利者的笑容。
“砰!”
一声巨响。
不是枪声。
是霍骁用尽最后的气力,将旁边一个沉重的灭火器,狠狠地砸向了服务器的主电源!
火花四溅。刺耳的电流爆鸣声撕裂了实验室的死寂。
屏幕上那根飞速前进的红色进度条,在99的位置戛然而生,然后,连同整个服务器的幽蓝光芒,一同坠入了永恒的黑暗。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强行冻结。
李文博脸上那副胜券在握的学者微笑,彻底僵住,碎裂,最后化为一片灰败的错愕。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亲手砸毁了他一切心血的男人。
霍骁。他像一尊被抽空了灵魂的雕像,维持着投掷的姿势,身体摇摇欲坠。
那台沉重的灭火器从他脱力的手中滑落,哐当一声巨响,砸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反复回荡。然后,他整个人,便软软地沿着冰冷的金属机柜滑倒在地。
世界在他眼前扭曲,旋转,最终被无边的黑暗彻底吞噬。“老霍!”魏征的嘶吼,是他意识沉沦前听到的最后一点声响。
审讯室。惨白的灯光,将每一寸空气都照得毫无温度。
李文博换上了一身灰色的囚服,没有了白大褂和金丝眼镜的加持,他身上那股“科学家”的优越感被剥离了大半,但骨子里的傲慢依旧。
他坐在审讯椅上,面对着两名神情严肃的警员,姿态居然还带着几分闲适。
“警官,我重申一遍,我是一家合法公司的法人,我的所有研究项目都在法律框架内进行。”他慢条斯理地开口,“你们没有任何证据,这种非法拘禁的行为,我的律师团队会追究到底。”
负责审讯的警员将一份文件摔在他面前。“李文博博士,三个月前,你的公司以工业清洁剂原料的名义,进口了五吨羟亚胺。这个,你怎么解释?”“解释?”
李文博轻笑一声,“需要解释什么?那是一种用途广泛的化工原料,我的公司有权采购。所有的报关手续和审批文件,我想你们已经查过了,天衣无缝。”
他摊了摊手,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无赖模样。“至于你们说的什么‘天堂’,那是什么?一种新的香水品牌吗?我对此一无所知。”
同一时间,医院的特护病房里。
霍骁再一次从昏沉中醒来。
后腰的伤口像是被烙铁反复灼烧,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撕裂般的剧痛。
“你他妈就是个疯子!”魏征的低吼在耳边炸开,他双眼布满血丝,指着霍骁,气得浑身发抖,“医生说你的伤口二次撕裂,再偏一毫米,肾动脉就废了!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就死在手术台上!”霍骁没有理会他的咆哮,只是艰难地转动着眼球,寻找着什么。
“李文博”他的嗓子干得冒烟,吐出的字句破碎不堪。
魏征一拳砸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最终,他还是败下阵来,将一台平板电脑架在了霍骁的病床前。
屏幕上,正是审讯室的实时监控画面。
看着李文博那副有恃无恐的嘴脸,魏征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这孙子滑得跟泥鳅一样!什么都不认!技术队正在抢修被你砸坏的服务器,但专家说,主板都裂了,数据恢复的可能性很小。”
霍骁死死地盯着屏幕里的李文博。
他看着对方看似放松,实则僵硬的坐姿,看着他放在膝盖上,十指无意识绞在一起的双手。
他在撒谎。他在用傲慢,掩盖内心深处的恐惧。
“魏征。”霍骁忽然开口。
“干嘛!”
“打电话给审讯员。”霍骁的呼吸急促起来,“别跟他聊毒品,跟他聊钱。”
“钱?”魏征愣住了。“问他,磐石会在瑞士银行的那个秘密账户。问他,他个人账户里,那笔五百万美金的‘科研经费’,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苏悦挖出来的,最深,最致命的一条线!魏征的眼睛瞬间亮了,他立刻抓起对讲机,将霍告的话一字不差地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