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幽灵’大人是不会沉默的!方锦那个叛徒让他失望了,他就立刻找到了新的,更值得‘审判’的目标!”
“这次的手法太震撼了!切腹!血书!这才是真正的暴力美学!充满了力量感!”
“‘幽灵’大人被激怒了!他不再满足于精神上的审判,他要用最直接的血与火,来净化这个肮脏的世界!”
论坛里,充满了各种狂热的,乃至于崇拜的言论。
他们将赵德龙案,视为“幽灵”艺术风格的一次“伟大升级”。
他们为这种更加血腥和直接的暴力而欢呼,认为这才是“幽灵”愤怒的,最完美的体现。
然而,在湖畔别墅的指挥中心里,霍骁看着这些狂热的帖子,脸上却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水母”,则在一旁看得直摇头。
“这帮蠢货,简直是在侮辱艺术。拿一件粗制滥造的仿冒品,当成了大师的真迹,还在那儿沾沾自喜。”
苏悦的眉头紧锁,她有些担忧地说道:“舆论的发酵,对我们非常不利。现在很多人都把模仿犯当成了‘幽灵’,甚至把他当成了英雄。这会给孟队他们的调查,带来巨大的阻力。”
“没错,”魏征也接口道,“我们今天去排查那些p2p受害者,很多人都对我们抱有敌意,根本不配合。他们觉得,我们是在抓‘为民除害’的‘好汉’。”
这正是模仿案带来的,最恶劣的后果。
它不仅混肴了警方的视线,更在社会层面,扭曲了是非黑白的标准。
但霍骁关注的,却不是这些。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一个特殊的id上。
那个id,就是“幽灵”本人在这个哲学论坛上使用的账号。
从模仿案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超过四十八小时。
整个论坛,都在为他的“新作”而狂欢。
但这个账号,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没有发表任何帖子,没有回复任何评论。
他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信徒”们,对着一件膺品,顶礼膜拜。
“他为什么不说话?”苏悦忍不住问道,“按照他的性格,看到自己的作品被这么拙劣地抄袭和沾污,还被一群人误解,他应该会暴怒,会站出来澄清,或者用更极端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正统’才对。”
“水母”也表示赞同:“对啊!这就象一个顶尖画家,看到有人拿一幅小学生涂鸦,非说是他的大作,还一群人围着夸画得好。这画家不得气得当场把画给撕了?”
霍骁摇了摇头。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不,你们都错了。”
“艺术家,是无法容忍自己的作品被拙劣地抄袭和沾污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他现在没有发声,不是因为他不在意,恰恰相反,他非常在意。”
霍骁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他之所以沉默,是在以一种极其高傲的姿态,观察。”
“观察我们——这些被他视为对手的‘警察’。”
“观察那个不入流的‘模仿犯’。”
“也观察这些把他奉若神明,却连真假都分不清的‘蠢货’。”
“他在等。”
霍骁的语气,仿佛在剖析一个人的灵魂。
“他在等我们警方的反应。如果我们真的被迷惑,把模仿案当成他的作品,那在他眼里,我们就是一群不配做他对手的笨蛋。他会感到失望,甚至无趣。”
“如果我们识破了这是模仿案,并且公开宣布,那么,他就会想看看,我们到底有多大本事,能不能抓住这个模仿犯。”
“对他来说,这件‘膺品’,成了一个测试我们能力的‘考题’。”
“他想看看,我们这些‘凡人’,将如何处理这个沾污了他‘神作’的,不入流的‘膺品’。”
“只有当我们漂亮地解决了这件‘膺品’,抓住了那个模仿犯,我们才算通过了他的‘考试’,才算有资格,继续跟他玩下去。”
“否则,他甚至会觉得,跟我们这样的对手交手,都是一种掉价。”
霍骁的这番分析,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寒意。
这个“幽灵”,已经自大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
他根本没把警方的追捕放在眼里。
他甚至把这起模仿案,当成了一场筛选对手资格的“入学考试”。
他的沉默,不是恐惧,不是退缩,而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带着一丝轻篾的审视。
他在审视着所有人。
审视着他们在这场由“膺品”引发的闹剧中,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妈的……这个变态!”魏征低声骂了一句。
他从未遇到过如此狂妄的罪犯。
杀人,在他看来,竟然成了一场检验对手智商的游戏。
“所以,孟队他们现在的处境,其实非常关键。”苏悦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他们不能在‘幽灵’失去耐心之前,抓住那个模仿犯,证明我们的能力。那‘幽灵’很可能会觉得游戏变得无聊,从而做出更极端,更不可预测的事情来。”
“没错。”霍骁点了点头。
“所以,我们不仅要抓住模仿犯,还要抓得漂亮。”
“但仅仅抓住他,还不够。”
霍骁的视线,从“幽-灵”那个沉默的id上移开,转向了论坛里那些狂热的,讨论着“暴力美学”的帖子。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幽灵’想看戏,想看我们怎么处理模仿犯。”
“但他可能没有想到,这场戏里,真正的演员,不止我们和模仿犯。”
“还有他们……”
霍骁的手指,点在了那些狂热的“观众”id上。
“这些,对他既恐惧,又崇拜的‘观众’。”
魏征和苏悦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深深的困惑。
他们不明白,霍骁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霍骁,也没有再继续解释下去。
他只是转头,对苏悦和魏征下达了一个全新的,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