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定的频率,可以让人产生幻觉。特定的节拍,可以扰乱人的心率。这些,在一些秘密的军事和心理研究中,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霍骁的话,为他们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一个,关于“声音武器”的,可怕世界。
“你的意思是,‘幽灵’把武器,藏在了音乐本身里?”苏悦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斗。她回想起了在琴房里,听那段音乐时,那种莫名的,心悸的感觉。
“只是一个猜测。”霍骁看向苏悦,“我需要一个专家。一个真正的,顶尖的声学专家。不是音乐学院的那些教授,我要的是,研究物理声学,甚至是次声波、超声波武器的,那种专家。”
“我来联系。”苏悦立刻行动起来。
她的能量,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不到一个小时,一个视频通信请求,就接进了湖畔别墅的系统。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头发花白,戴着深度近视眼镜,气质严谨的老者。
他是中科院物理所的退休教授,李振。国内声学领域的泰山北斗。
苏悦以“基金会需要为一位合作的音乐家,评估一份实验性乐谱的声学特性”为由,说服了这位早已不问世事的老教授。
“把乐谱文档发给我。”李教授言简意赅。
“水母”立刻将文档,加密传送了过去。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
别墅里,没有人说话。
所有人都盯着那块黑色的屏幕,等待着来自顶尖科学领域的,最终审判。
两个小时后,李教授的视频通信,再次接了进来。
但这一次,他的脸上,不再是那种学者的平静和严谨。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了震惊、困惑,和一丝……恐惧的,复杂神情。
“这……这份乐谱,是谁写的?”李教授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所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李教授,有什么问题吗?”霍骁问。
“问题?何止是问题!”李教授的情绪,有些激动,他指着自己面前的另一块屏幕,上面布满了各种复杂的波形图和数据模型。
“从音乐理论上,我看不懂。它很多和弦的用法,是反常理的,甚至是刺耳的。但从物理声学的角度看,这……这是一份,设计得无比精密的……‘声学武器’!”
“声学武器”这四个字,从一位权威科学家的口中说出,其分量,足以压垮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
“你们看这里。”李教授切换了他分享的屏幕,一张频谱分析图,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我用软件,仿真钢琴演奏这份乐谱时,产生的全频段声波。大部分,都在人耳可以听到的,20到20000赫兹的范围内。但是,在下面这个局域……”
他用鼠标,圈出了图谱最左侧,一个极不起眼的,低频局域。
“这里,出现了一个非常稳定,且持续存在的,能量峰值。”
“它的频率,在8到12赫兹之间。这个频段,我们称之为‘次声波’。人耳,是听不见的。”
“但是,”李教授的声调,陡然拔高,“人体的很多器官,它们的固有共振频率,恰好,就在这个范围之内!”
“这……意味着什么?”魏征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意味着,当演奏者,长时间,高强度地,练习这首曲子时,他听到的,是钢琴的音乐。但他整个身体,他的内脏,他的颅腔,都在被这种,听不见的‘次声共鸣’,持续不断地,进行‘按摩’!”
“而科学研究早已证明,特定频率的次声波,可以直接作用于人体的神经系统,引发包括但不限于,焦虑,恐惧,恶心,方向感错乱,以及,强烈的负面情绪暗示!”
李教授的话,象一道黑色的闪电,劈开了所有的迷雾。
真相,以一种,最恐怖,最匪夷所思的方式,呈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这简直是魔鬼……”苏悦喃喃自语,她的脸上,血色尽褪。
“幽灵”根本没有用什么高深的黑客技术,也没有用什么玄乎的心理暗示。
他只是,利用了最基础的,物理学原理。
他递给方锦的,不是一剂药,而是一把,看不见的,能从内部,摧毁他精神和身体的,音锤!
“这份乐谱的编排者,是一个将音乐和物理声学,都研究到了极致的,天才……或者说,疯子。”李教授的结论,让整个别墅,陷入了冰窖般的死寂。
“他精确地计算了每一个和弦,每一个踏板的使用时机,去叠加和放大这种次声共鸣的效果。演奏者练习得越勤奋,越投入,他受到的负面影响,就越深。”
“他会开始失眠,会变得暴躁,会无缘无故地感到恐慌。但他和他的医生,只会把这一切,归咎于比赛的压力,归咎于他本就存在的‘焦虑症’。”
“没有人,会去怀疑,是音乐本身,出了问题。”
“这……这是一个,完美的,无法被察觉的,声音陷阱。”
通信被挂断了。
但李教授最后的那句话,却在每个人的耳边,不断回响。
魏征瘫坐在沙发上,他办了半辈子案子,抓过杀人犯,抓过毒枭,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要面对的凶器,竟然是一段音乐。
这个世界,已经变得,他完全不认识了。
“我们必须,立刻,让他停止练习!”苏悦激动地站了起来。
“不。”霍骁却再次,否定了她。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轻松。
反而,比刚才,更加凝重。
“现在让他停下,已经晚了。”
“为什么?!”
“因为这个声音陷阱,只是‘幽灵’整个计划中的,一环而已。”霍骁的视线,扫过方锦的资料。
“次声波,只能放大他的焦虑,让他变得更脆弱,更不稳定。”
“但真正能摧毁一个人的,从来都不是外部的武器。”
霍骁的手,停在了方锦家庭关系的那一栏上。
“而是,他内心深处,那道早已存在的,无法愈合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