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喝这么多?”
森川由纪子跪在地上,替一身酒气的丈夫脱下皮鞋和袜子。
接着将其放到玄关处。
又从玄关那儿拿来拖鞋给他换上。
森川修舒舒服服地靠坐在沙发上。
听出妻子语气中隐含的不满,他抬手松了松领带,醉醺醺道:“你懂什么!我是陪客户喝酒!懂吗?你以为家里的一切都是怎么来的?”
这女人,真是什么都不懂!
没有他在外面打拼,她能用上那些高级化妆品吗?能悠闲地跟那些太太们一起聊聊天,喝喝下午茶吗?
孩子能读上私立贵族学校吗
家里能摆脱以前的苦日子,过上现在的生活,靠的不都是他拼命赚钱吗?
她怎么连这点都理解不了!
森川由纪子低眉垂目,柔声道:“是修先生辛苦赚来的。”
“知道就好!”森川修冷哼道,“没有我在外面到处奔波,没有我努力维持客户关系,你们能过上现在的生活吗?”
森川由纪子沉默着没有回答。
没错,现在的生活比以前好多了。
可她却更怀念以前的日子。
那时候,修先生不会每天喝到半夜,才带着一身酒气和女人的香水味回家。
那时候,修先生会在家里吃饭。
那时候,到了周末,一家人偶尔还会一起出去游玩。
那时候虽然没钱,但却更幸福。
而现在……
再者,修先生做的那些事,她多少也是知道的。
她总觉得,等他们死后,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大概……会下地狱吧。
见妻子沉默不言,森川修忽然激动起来,也不顾现在是深更半夜,大声嚷嚷着叫道:“怎么?你不满?!
“你有什么好不满的!
“你难道是瞧不起钱吗?!
“告诉你,这世上最重要的就是钱!
“你们能过上现在的富裕生活,靠的就是我赚来的钱!
“钱!钱!!钱!!!
“只要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有钱人弄死一个普通人,不比踩死一只蚂蚁困难!
“哼!法制社会?
“什么社会都一样!
“因为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人类社会几千年来都是这么运行的!
“这世上最重要的就是钱!”
森川由纪子忍不住轻声道:“修先生,翔太在睡觉。”
这句话让森川修稍稍清醒了些。
社会的本质是利益。
要想过得好,就得学会追逐利益,不顾一切地追逐利益。
这就是人类社会的生存法则。
吃苦成不了人上人,但吃人可以。
不过他也清楚,这些话不适合让小孩子听到。
森川修揉着额头晃了晃脑袋,哑声道:“由纪子,扶我回房间。”
森川由纪子轻轻点了点头。
扶着他进了二楼卧室后,她温婉地说道:“我去给您准备热水。”
森川修挥了挥手:“去吧。”
等妻子离开后,他摇摇晃晃地走到一堵墙前,摸索了下后打开墙内的暗格。
暗格内嵌着一个特制的保险柜。
因为喝多了,他第一次输密码时还输错了,使劲晃了晃脑袋,清醒了些后,第二次密码才输对。
保险柜打开,里面赫然全是现金。
森川修将自己的手伸进去,神色痴迷地抚摸着它们。
动作轻柔得象是在触碰爱人的肌肤。
他拿出一叠钞票,放在鼻子下面深深嗅了一口,脸上露出陶醉的神色。
没错,就是这个味道!
就是这个味道!!
是钱的味道!
这迷人的触感与香气,远不是银行账户内的一行数字能比的。
“好闻吗?”
一个平淡的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起。
森川修的酒瞬间醒了大半。
他下意识地转过身,想要尖叫,却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几声不成调的呜咽。
许源单手掐住他的喉咙,另一只手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挡在自己的嘴唇前。
“嘘……安静。我想你也不希望你的家人这时候闯进来吧?”
此话一出,森川修剩下的酒也醒了。
他想反抗,但掐住他脖子的那只手竟好似铁铸的一般,力气大得惊人。
他竟然有种幼童面对壮汉的感觉。
无力、弱小。
完全升不起丝毫反抗的念头。
“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闹出动静对你没有好处。”
说罢,许源稍稍松开一些力道。
森川修得了喘息的机会,低声且快速地说道:“纸谷君!你这是在犯罪!”
他没有开口求饶。
因为他知道求饶没用。
装作不认识?
更不可能。
双方不久前还在法院对峙过。
森川修是个聪明人,立马就找到了突破口——纸谷慎性格胆怯、懦弱。
所以,他必须要强势!
他必须要吓住他!
如此,才能有机会脱身!
森川修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不是纸谷慎,但纸谷慎并非不在。
他正愤怒地盯着森川修。
浑身颤斗,那张清秀的脸庞上布满了扭曲,眼中的怒火好似要择人而噬。
可惜,森川修看不到。
他脸色严肃地看着许源,用一种大人批评小孩的语气说道:“你年纪还小!
“你还有大好的未来!
“怎么能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呢?
“现在是法制社会!
“若是有什么矛盾,就该用法律来解决,难道不是吗?
“何况现在到处都是监控!
“刑侦技术也早已不是以前能比的!
“你能逃到哪去?
“好好想想吧,纸谷君,你母亲肯定也希望你能好好生活,而不是成为罪犯。
“你不应该在监狱中度过一生!
“你应该去一所好的大学,毕业后找一份好的工作,然后找个相爱的人结婚,生子,有一个圆满的家庭,幸福地……”
“说完了吗?”
许源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森川修一愣。
他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冷漠和杀意。
到了这时,他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今天的纸谷慎一点也不象他知道的那个纸谷慎。
许源看着他,轻声道:“他已经没有未来了。”
说罢,他便扭断了森川修的脖子。
他本想听听他会说些什么,听听他会不会向纸谷慎谶悔。
现在看来,真是浪费时间。
“许源大人,谢谢您。”
“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