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婆的兵刃是两把约成人小臂长的短刀,刀身颇宽,有一掌左右的宽度,因两刀交叉后形状似蝴蝶,所以也被称为蝴蝶双刀。
这刀的样式,颇有点儿像陆天涯那个时代咏春拳器械的八斩刀,但又略有区别。
祁五虽然也是用的两把短刀,但他的那两把刀刀身并没这么宽,而且样式也比较像截短了的横刀。也不知是否久在辽国,受到了辽国刀具样式的影响。
谭婆这两把蝴蝶双刀一出手,立即双刀如蝴蝶翻飞一般,上下飞舞,纵横切割,刀法竟颇是精妙。
但闻的“叮叮当当”的刀剑交击声不绝于耳,两人只是一个照面间,便不知刀剑交击了多少下。
兵刃上是“一寸短,一寸险”,所以用短兵刃的对上长兵刃,多是以进手招数为多。因为兵刃较短,本就不利于防守。一直防守,只会被对方压制,处于下风。
所以谭婆这两把短刀一出手,便立即招招抢攻。她是双手各持一刀,可以两手交替挥舞,再加上兵刃又短,因此出招变招也极快。
“好!”
陆天涯瞧这老婆子刀法也是大为不俗,立即叫声好,凝神接战。
他本就是拿秦家寨这些人练手,来磨练自己新学不久的游刃剑法与点玉指法的。
可惜这些秦家寨的弟子武功太弱,包括寨主姚伯当也不是他随便三招两式之敌。唯一还值得称道处,也就是人数够多,几人合攻时,才能够稍微带给他一些压力。
此时他已尽数把秦家寨这些人或打倒,或点穴地击败,本还遗憾这些陪练不太专业,磨练的程度不够,正好便来了这谭公、谭婆。
谭公眼下还未出手,且不多提,这谭婆的武功,却是正好适合让他用来磨练刚刚增加了些打斗经验与熟练度的游刃剑法。
因此陆天涯这时见谭婆亮出兵刃,且刀法不俗后,不但毫无半点担忧,反而大是欢喜。
犀牛望月、气冲斗牛、老牛破车青牛赶月、夔牛踏斗游刃寻隙、奏刀騞然
陆天涯把一招招游刃剑法打乱顺序地穿插使来,但见两人间刀光剑影闪烁,一时斗的难分难解。刀剑碰撞的交击声,宛如急风骤雨。
谭公本以为自己妻子的武功已经算颇为了得,虽然算不上武林中第一流的好手,却也当是在二流中拔尖的。
眼下出手对付一个后生晚辈,那还不是三招两式间便手到擒来。却没想到结果大出他意料之外,居然是三招两式间,谭婆便被迫得不得不亮出兵刃招架。
以她前辈高人的身份,出掌未能占了便宜,反而被逼的不得不出刀,按江湖上规矩,其实已经等于算是输了。
但谭婆性子要强,又性子火烈,却是偏不认输,非要争这口气。却没想到她出刀之后,仍是不敌这个尚不知姓名的年轻小子。
也不知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来历,这“天下镖局”的名字,谭公以前从未听说过。
而且那年轻人也不知在镖局里是什么身份,如果只是随便一个镖师就有这等身手的话,岂不代表其中还有更厉害的高手。
并且谭公在看了几招后,居然完全认不出对方的武功家数。他成名甚久,已是在江湖上闯荡了数十年,称得上见多识广,武林中各家各派的武功,他大多数都能叫得出名字,没见过的武功已是极少。
往往看到对方出手的三、五招间,他就能识出对方武功路数。但眼下这年轻人所使的剑法,他却从未见过。而这套不知名的剑法,其精妙之处似乎并不下于江湖上任何一套成名剑法。
可偏偏这样一套精妙的剑法,他却从未曾见过,甚至没听说过。这个天下镖局的小子不但身份来历成谜,武功也是成谜。连带的这个天下镖局,也显得颇为神秘。
谭公性子稳重,眼见妻子出刀后,一时还是不能取胜,又担心对面镖局对伍里还隐藏有其他高手。
当下立即策马向前,接近了双方战场,为妻子掠阵,也防备对方镖队里有人出手偷袭。又或者,万一妻子不慎落败遇险,他也好及时出手相救。
“好!”
“总镖头厉害!”
“总镖头这招使的当真精妙!”
此时镖局队伍里,杜行、吕思定等人眼见陆天涯剑法精妙,妙招迭出,立即为自家总镖头大声喝彩助威。
谭公听到这些人的叫好喝彩声,方才知道那长得颇为俊俏的年轻后生,居然便是这家天下镖局的总镖头。也难怪年纪轻轻便有这等身手了,而且若非有这等身手,恐怕也坐不了总镖头这个位置。
陆天涯在出手斗到二十多招,使出一招“老牛破车”时,本已有机会取胜。
游刃剑法的出招虽然也快,但并非是一味追求速度的快剑,这招“老牛破车”,非但不快,反而出剑时显的似乎极慢。
老牛拉破车,那自然是快不起来。这招的慢是在于“以慢打快,以拙破巧”,讲究举轻若重,以气运剑。
剑本是轻兵器,但他这一剑使来,却仿佛手中拿着一把沉重的鞭锏。尤其是以北冥神功运使,剑上更生出一股偌大吸力。谭婆双刀疾斩而来,与他长剑刚一接触,被他剑上所附着的浑厚劲力一带,立即便不禁刀势一窒,感觉仿佛陷入了泥沼中,不由自主地随之慢了下来。
而且还感觉自己刀上附带的内力竟是被对方长剑吸了去,显的浑不着力。当即心头空落落的,有种用错力道的感觉,十分难受。
好在她几十年的精修,终究功力深厚,心中略微慌乱之下,猛提内力一震,终是震开了与陆天涯的长剑接触,摆脱了对方这招“老牛破车”的影响。
因为只是以兵刃间接接触,而非是身体直接接触,所以以陆天涯现在的北冥神功修为,却是做不到能立即吸收对方内力。
再加上谭婆几十年的功力,也确实较为深厚,这才能震开与他长剑的接触,趁势甩脱。
但谭婆虽震开了与他长剑接触,可猛提内力撤刀之际,还是不免落出了破绽,陆天涯只要趁势而进,使出后招变化,便能立即取胜。
不过他却是想趁机再多磨练剑法,所以便故意错失了这个机会。装作停步回气,等谭婆稳住刀势,重整旗鼓再度攻上时,方才迎上。
却不知谭婆于刚才那一招间,也是心中暗叫好险。陆天涯刚才那古怪的一招,确实是打乱了她的出刀节奏。她猛提内力收刀回撤时,自己也察觉自己露出了破绽。
幸好对方那一招似乎也颇耗内力,还停下来趁机回气了。而且这小子终究年纪轻,打斗的经验不够丰富,没有抓住那下机会,错失了良机。
但经此一招,谭婆也是彻底收起了小视之心,出招更加小心谨慎了起来。
她只以为是侥幸,却不知是陆天涯是有意放她一马。
对于“老牛破车”这招,陆天涯记得以前在看过的同列武侠四大家的温氏小说中,似乎也有过这招出场。而且同样走的是以慢打快,以拙破巧的路子,还号称是天下最佳慢招。
没想到逍遥派的游刃剑法里居然也有类似的一招,甚至连招式名字都一样。可见许多武学道理都是相通的,顶尖高手们对武学道理的领悟、参悟等,往往也能殊途同归,都能通想到同一方向去。
接下来在斗到五十多招与六十多招时,陆天涯仍有抓到机会取胜,但仍是同样放过,选择继续拿谭婆给他作免费陪练。
不过谭婆当局者迷,几次都以为是侥幸,但旁边观战的谭公却是旁观者清。
再加上他武艺本就比谭婆更加高明,第一次时还有些看不明白,但到后面几次时,他却是已看了出来,对方明显是在放水,自家这老婆子已是早就败了,只是她尚不自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