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涯并没有看破慕容博的易容伪装,也没看出他会武功,更没识破他就是慕容博。
而且他以前从没见过慕容博,就算对方卸了伪装,他也照样认不出。另外,他此时也没得到李秋水的传音示告。
他之所以会怀疑慕容博,并出手试探,主要是因为慕容博刚才装酒醉跌倒撞人那下,在他看来实在是太经典了,简直是典中典。
无数影视剧里都有靠装撞人来偷东西的经典镜头与桥段,不管是装作意外撞,还是装醉酒撞,甚至有的还弄出大场面,装打架撞,都是为了分散、转移被偷者的注意力,然后偷盗者趁机下手。
所以陆天涯刚才虽然没发现慕容博的暗中出手,甚至并没第一时间发现慕容博撞人,但因为这个撞人的桥段太过经典,却还是让他立即下意识认为,刚才那并不是意外,而是对方故意的。
因此他才借机试探,如果对方确实不会武功,刚才那也确实只是意外,那他就当作好心扶这老儒生一把,也不算什么。
可如果试探出了对方会武功,刚才那下并不是意外,那他就要抓个现形,好好逼问下这老贼了,刚才是否有得手,又偷了什么。
慕容博于转瞬间,在出手与不出手的两个念头间转了无数次,最终还是暗自一咬牙,决定冒险一试,继续装作不会武功,还一副醉眼朦胧地主动把手伸过去道:“哎呀,多谢这位公子,多谢了,老朽当真是醉的厉害!”
他虽说是冒险,其实也是出于对自己武功的自信。
他精修慕容氏家传绝学几十年,假死脱身后,又藏身于少林寺,在藏经阁中偷学了不知多少少林的七十二绝技。现在的一身修为,内外武功之强,不敢说天下第一,却也绝对算得上屈指可数。
哪怕这陆天涯真有可能是那个神秘的逍遥派弟子,而这个门派的武功,单从凌波微步来看,也必然尽皆高明奥妙,精微玄奇。但他自认一身所学,也绝不差之多少。慕容家的武功,也皆是上乘武功。
而且这小子年纪才多大,他就不信对方资质再好,以这般年纪,又能积累下多少功力,炼通多少条经脉。
不过为防意外,慕容博在伸手出去时,还是暗中默运了移经换穴之法,将手腕处的脉门要害以高深内力临时错开。
陆天涯顺利地以相扶之势,一手搀在对方腋下,一手则顺势把住对方小臂,中指扣向其腕部的脉门。
一扣之下,他竟发现对方毫无脉搏迹象,立即便不由面上一讶,心中暗奇道:“莫非这老头儿也像大理的段家子弟一样,是天生的反关脉?”
寸口为脉之大会,医家诊脉时于此候吉凶生死。但也有一种天生脉象不同的人,不行于寸口,而行于列缺。由肺列缺穴斜刺臂侧,入大肠阳溪穴而上食指者。这种特殊的脉象,就叫“反关脉”。
也就是常人的脉门在手腕内侧,反关脉的脉门则在手腕背面的桡骨处,与众不同。大理的段家子弟,皆是天生这种脉象。所以段正淳从来没怀疑过,段誉不是他儿子。
因为若不是段家血脉,根本不可能继承段家独有的这种反关脉。
事实上,段誉也确实是段家血脉,只不过不是他段正淳的种儿,而是段延庆的。这也是段正淳无论如何,都绝对想不到了。
这种被称为“反关脉”的特殊脉象,陆天涯也是在当初看天龙时才第一次得知。甚至后来还专门上网查过,发现确实是有这种人。
因为天生这种脉象的人比较少,所以便“物以稀为贵”,认为生了反关脉的人有天生的富贵命。
实际上这只是一种正常的生理变异,并不主富贵,也不是病,就像有的人心脏天生就长在右侧,而非跟寻常人一样是在左侧。这也只是种正常的生理变异,而心脏在右侧,也并不影响身体机能与健康。
但这种反关脉既然涉及到经脉走向的变化,且这又是一个基于经脉理论而修炼内力的武侠世界,那大理段家子弟的这种天生反关脉,就很可能另有说法了。
甚至陆天涯都因此怀疑,是不是修炼《六脉神剑》,必须是这种特殊的反关脉,外人根本练不了。
“寸口无脉,求之臂外”,既然知道有反关脉,陆天涯一探这老儒生的寸口无脉,便又大姆指往其列缺扣去。
只是列缺扣住后,他同样没感觉到此处有脉搏反应,又是不惊心中一讶,总不会这老家伙的反关脉,比段家生的还更为有异吧?
又或者,不是天生脉象走歪,而是有意错开,是故意躲开的。他知道内功修炼到高深处,是能够以内力临时闭穴的,让人点中后也没反应,因为已经临时封闭,以内力护住了这处穴道。
更有甚者,则能够移脉换穴,也就是临时把某个穴位往旁挪开,偏上一两寸。
敌人本拟点中,自然为认穴精准,却不知其实已是点岔了。
有此怀疑后,陆天涯立即重新打量这个稍矮他半头的老儒生,见其生了张颇为平常的大众脸。虽然也五官端正,并未长歪,却并没什么突出的特点,显的太过寻常普通。
“这老头儿难道还是个隐藏的内功高手?”心中忍不住暗自怀疑后,陆天涯也没再费心去寻其脉门。
他此时的大姆指正扣在对方的列缺穴上,列缺穴所属经脉,正是手太阴肺经,连结任脉。
所以他直接便进一步试探,一缕北冥内力向其列缺穴注去,沿对方手太阴肺经而上,勾吸其体内内力。
若这人确实不会武功,并无内力,那自然是吸不到东西,北冥神功也只针对修炼出来的内力这种特殊能量有反应。并不是像传说中妖怪吸人精血一般,连对方的浑身精气、阳气也都吸了,能直接吸死。
北冥神功若探寻不到内力这种能量,便不会做出反应,自是吸无可吸,也不会对寻常人造成什么伤害。
但若这个老儒生真是内功高手,且还内力深厚,都能做到临时移脉换穴,却故意装作不会武功,在这里演他,那可就免不了要吃点儿亏了。
慕容博见陆天涯没能寻到他脉门,便立即扣向了其列缺穴,也是猜到了陆天涯很可能怀疑他是反关脉,脉门所在与常人不同,所以才转而扣向列缺。
单是这一点,就不是寻常人能够知道的知识,甚至大部分普通江湖中人,都少有听说过反关脉,更别说知道反关脉的脉门所在了。
此子果然不凡,慕容博忍不住心中暗赞了一声后,却也是随即冷笑。他也不是天生的反关脉,只不过是刚才临时把脉门移开了。
但当随后陆天涯扣上他列缺穴后,却是忽然一股略显阴柔的内力循他手太阴肺经向其体内探来,这应该是进一步试探。
慕容博察觉到后,立即便把浑身内力收束住,不使显露,经脉中空空荡荡,并无一丝内力遗存。
但陆天涯的这道内力却颇有些古怪,当这道内力迅速再循任脉探往他丹田时,他本来隐藏极好,丹田中也显得空荡无物的内力忽然便忍不住躁动,竟被对方的那股内力给勾了出来。
等稍一接触后,对方内力往回一缩,他体内的内力便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宣泄出去,立即不由让其大惊。
“你做什么?”
此时此刻,眼见这股内力即将要流失于外,慕容博哪里还能再装下去,立即沉喝一声,猛提内力一震,当即便把陆天涯抓住他手腕的手震开,同时顺势一掌往他胸口打去。
“任你奸滑似鬼,也得露出马脚。好个老贼,不装了吧?”陆天涯见势往后一退,让开他这掌,另一只还搀在其腑下的手,顺势便往其腑下的极泉、渊腑两穴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