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古虽未看向这边,但练武之人耳力极佳,察觉到有数道疾风袭来,转头就见凤倾城持刀刺来!
他本能地伸手欲施擒拿,却在半途猛然想起她不会武功,硬生生收住了力道。
这两日被掳,凤倾城心中早已积压了不少怒气,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许多事情她能忍则忍,毕竟身边只有一个寒影,若硬碰硬绝非对方敌手。
她隐约察觉到,除了这明处的三人,暗处还有不少人尾随。
对方虽无杀意,但容忍的底线究竟在何处,她并不清楚。
所以这一路上,她不断挑衅、试探,只为摸清这位的底线。
正愁找不到新的试探机会,博古就自己送上了门。
眼看刀尖即将逼近面门,博古被迫收手,狼狈地向后连退数步。
在厨房忙碌的春华听见外面的动静,匆忙往锅里加了点水就跑出来查看,一见这动刀的场面,吓得赶紧捂住嘴——这些人不是一起来的吗?怎么还动起刀来了?
狗娃也被吓得不轻。
虽不明白缘由,却知道事情是因自己而起。见母亲出来,他小脸苍白地立刻躲到她身后,瑟瑟发抖。
“你疯了吗!不就几只蚂蚱……”博古气得几乎失控,甚至想不顾主子意愿,好好教训这个女人一顿不可。
“道歉。”凤倾城不理他的叫嚣,刀尖稳稳悬在他面前。
乌苏见状,赶紧上前拽住自己兄弟,生怕事情闹大。
他偷瞄主子脸色——李令行一张脸拉得老长,显然动了真怒,只是不知这怒气是针对凤姑娘,还是对博古。
李令行面色铁青,几步上前,一把扣住凤倾城握刀的手腕。
他力道极大,捏得她腕骨生疼,却没有立即夺刀,只是迫使她停下动作。
“够了。”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他盯着她的眼睛,沉声道:“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女人可以宠,但不能毫无底线。
凤倾城挣了挣,手腕被他铁钳般的手指箍住,动弹不得。
寒影欲上前,却被她一记眼神拦住。
她抬眼迎上他的视线,毫不畏惧,唇边甚至勾起一丝讥诮:“原来你也不过如此,倒是我高看你了。你的人有错在先,在你眼中或许那只是几只虫子,却是狗娃的玩伴、朋友。李公子,不过是让做错事的人道个歉,你竟说我胡闹?这就是你的驭下之道?”
李令行被她这番话噎得一愣——她竟一点也不怕他?
到了这步田地,不仅不惧他,还要据理力争。这女子,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博古气得脸色发青,若非乌苏死死拽住他,几乎又要冲上前。
一个被劫来的俘虏,怕是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
李令行眼底寒意更浓,指间力道又加重几分。
凤倾城疼得蹙眉,却咬紧牙关不肯示弱,依旧圆瞪双眼怒视他们主仆。
“博古,”李令行终于侧首,声音冷得像冰,“道歉。”
博古胸膛剧烈起伏,梗着脖子,但在主子的逼视下,终究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对不住。”
声音含糊,毫无诚意。
凤倾城冷笑一声,虽不满意,却也没再追究。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劫匪。
她不再看他们,抬起另一只手,重重拍向李令行仍紧握她的手腕。
“啪”的一声,他手背上顿时显出五个指印。
李令行猝不及,满腹怒气竟被这一拍给拍的消失殆尽,手也不由地松了开来。
凤倾城不再理他,转身收刀,缓步走向春华身后的狗娃。
她蹲下身,温柔地注视着小男孩,伸出手轻声道:“过来,狗娃。”
原本吓得发抖的狗娃,见到这一幕,眼中强忍半天的泪水终于滚落。
春华侧身让开,用眼神鼓励孩子上前。狗娃看看娘亲,又看看一直伸手等待他的的凤倾城,犹豫片刻,终究迈步向前。
凤倾城牵起他的手,将他手心摊开,稳稳放入短刀,让他握紧。
“狗娃,记住,从今以后,不要随意欺负弱小,但要快些长大——保护你想保护的人。如果有人欺负你,就要拿起武器扞卫自己该扞卫的东西。弱肉强食,弱者永远不会被同情,只会被碾压、被轻视。”
立在身后的李令行闻言,嘴角不禁一抽——哪有这样教孩子的?这么小的孩子如何扞卫自己?
今日若非遇到他们,这孩子恐怕性命难保。
罢了,好不容易她不再发难,她爱怎么教就怎么教吧,横竖不是他的孩子。将来若踢到铁板,怪也只能怪凤倾城。
“寒影。”
寒影默默上前,解下腰间的刀鞘递过来。
凤倾城将利刃收回鞘中,继续对狗娃说:
“但有一点你要记住,若遇上不要命的畜生,切不可意气用事。要懂得厚积薄发,积蓄力量,等自己足够强大时,再一击必中。”
狗娃虽听不懂她话中深意,却明白这位大姐姐要将短刀送给自己。
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很温柔,像娘亲一样。他用力点头——现在不懂没关系,长大了自然就会懂。
博古听见这番话,气得肝疼——他敢肯定,“畜生”二字绝对是在影射自己,却不敢再理论,否则吃亏的还是自己。
凤倾城站起身,对春华歉然道:“惊扰了姐姐和阿婆,是我们不对。我们来此借宿,却不知礼数,实在抱歉。”
春华连连摆手,声音仍有些发颤:“没、没事……夫人,饭快好了,几位快请坐。我去端饭。”
她赶忙拉着狗娃,几乎逃也似的钻回厨房——方才一幕太过吓人,此地不宜久留。
老妇人虽看不见,却也听出方才的冲突所为何事,拄着竹杖连连叹气:“夫人,对不住,我家狗娃年纪小不懂事,若有得罪的地方,请你们别跟他计较。是他爹走得早,没人教他规矩……”
凤倾城摇头上前,扶住老妇人柔声道:“阿婆,是我们打扰、无礼在先,您不必道歉。我扶您去用饭。”
她有意转移话题,不愿老人继续自责。
她心里明白——老人道歉并非认为狗娃有错,只是形势比人弱,不得不低头忍让。
“阿婆,狗娃的爹是怎么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