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矜砚,林悦熙的四师兄,越华宗里人送外号“百卷书生”
不是因为他读书多,而是他腰间那只“百卷乾坤袋”里,真的塞了上百卷修行法门:符、剑、丹、箫、阵……卷宗分类整齐,每卷都写着他的批注,且每一道批注末尾,都画着一只小小的墨雁。
“符是字,剑是竖,丹是点,箫是弧,阵是圆。”——这是萧矜砚的口头禅。
他修炼的方式也怪:每月初七,闭关于藏书阁,先以符纸铺地,再以飞剑镇纸,丹炉压角,玉箫悬梁,最后以自身灵力为笔,在阁顶画出一个逆五行大阵。阵成之时,万卷典籍同时自动翻页,沙沙声如万雀振翅,而他就坐在阵眼,左手执符笔,右手抱长剑,口中含丹,唇边横箫,一心五用,五道灵气各走各经,却交汇于丹田,凝成一枚“杂色元晶”,被弟子们私下戏称“杂货金丹”。
沈靖轩曾问他:“四师兄,你修这么杂,不怕杂而不精?”
萧矜砚推了推无框的晶石镜,笑得温雅:“六师弟,杂是表象,我求的是‘交汇’二字。符给我序,剑给我骨,丹给我血,箫给我息,阵给我魂。五道合一,便是我的‘本’。”
箫孔吐音,音凝成符;符光化剑;剑尖滴落一点丹液;丹液坠地,自然铺成一座小型迷踪阵,将沈靖轩困在原地三息。
三息后,阵自解,只留一地墨雁残影。
林悦熙拍手:“四师兄,下次我和婉儿‘四重奏’缺低音,你来压箫底!”
萧矜砚含笑点头,抬手在百卷袋外又贴上一枚新标签——
“交汇之时,可鸣九天。”
墨雁飞去第七日,萧矜砚真的拎箫赴约。
那天是越华宗春祭“百峰竞道”,各脉弟子可自由摆擂,以道会友。丹峰竹海被划作“杂修专场”,唐琴言的笛、林悦熙的琴、婉儿的雷藤、沈靖轩的剑符都已支好阵位,独缺低音。
萧矜砚一袭月白书生长衫,袖口绣着极细的墨雁暗纹,到场时先朝众人作了个儒礼,抬手一抛——
百卷乾坤袋“哗啦”展开,纸页如潮,在竹海半空围成一座空心书塔;塔身便是天然共鸣腔。
“今日,给诸位奏一曲《雷水潜龙》。”
他横箫就唇,第一声低音滚出,竟如闷雷沉江,卷起满地竹叶,沙沙贴地旋转。低音所过之处,唐琴言的笛音被稳稳托住,再不复先前飘若游丝;林悦熙琴弦轻颤,雷音水意同时下沉,像龙伏深渊;婉儿腕间雷藤“啪”地自行扎根土中,电流沿竹叶脉络奔走,却不再外放,只蛰伏于绿脉之下,伺机待起。
沈靖轩最直观——他负责“镇”字剑符,需要极稳的灵气基座,萧矜砚的箫声一压,飞剑当即停稳,剑脊符纹亮得内敛,再没先前因高音冲击而产生的细微裂痕。
低音奏到第七节,萧矜砚忽然换气不抬,左手五指在箫孔上飞快捻动,竟以“指花”代替音节;右手则抽出一支狼毫符笔,就势在飞旋的竹叶上疾书——
每一片竹叶,即成一张微型符箓;符成即被低音催动,飘向书塔内壁,自动贴附。眨眼间,千篇符叶归位,书塔骤然合拢,化作一条十余丈长的“墨龙”,龙身由符纹与竹叶交织而成,龙首却是箫音凝形,张口无声,只吐出一圈圈暗色音浪。
音浪所至,竹海地面浮现一座古朴阵盘:丹纹为眼,剑纹为角,符纹为鳞,箫纹为爪,雷纹为脊——正是五修交汇之象。
萧矜砚这才抬箫,轻轻一顿。
“潜龙在渊,见机而作。”
“啪”一声脆响,墨龙碎为千万光点,光点落地,化作满地墨雁,雁背皆驮一枚圆润丹丸——竟在奏曲间,以音催火,以符凝丹,成丹百枚,颗颗上品!
围观弟子哗然。
唐琴言收笛,叹笑:“四师兄,你这低音……压得我差点忘了主旋律。”
林悦熙兴奋:“下月宗门‘云渊秘境’,咱们就照这个配置进队!低音有了,杂修齐全,可横着走!”
婉儿弯腰拾起一枚墨雁丹,只见雁足上依旧刻着一行小字:
“交汇之时,可鸣九天;九天之上,犹有低音。”
她抬眸望向萧矜砚,轻声问:“四师兄,若有一日要奏‘九天’,你可会到场?”
“墨雁所至,便是低音所至。”
“何况——”他百卷袋一抖,书页翻飞,化作一只更大的墨雁,展翼三丈,悬停竹海,“我新卷已成,名曰《九天雷水大合鸣》,正缺一位雷灵主弦。”
“上官师妹,可愿共谱?”
婉儿握住雷藤,望向林悦熙,少年眸光晶亮,对她点头。
她于是伸手,指尖雷光与墨雁相触——
“滋啦”一声,低音再起,九天之门仿佛被悄然推开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