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伤势被塔莎治疔的基本恢复。
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攥紧了拳头:
“村长,我也能干活!我熟悉黑石堡那边的路,我去了望塔站岗,要是有贵族的人过来,我第一时间报信!”
杨尔德拍了拍他的肩膀,点了点头。
而此刻。
黑石堡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宴会厅里温暖如春。
墙上的火把燃烧得噼啪作响,将整个大厅照得亮如白昼。
长桌上摆满了佳肴:烤得金黄流油的鹿腿、撒满香料的麦饼、晶莹剔透的冰浆果,还有一瓶瓶从南方运来的红酒,瓶口冒着淡淡的香气。
舞姬们穿着轻薄的纱衣,在乐师的伴奏下摇曳生姿,裙摆扫过光滑的石砖,留下细碎的舞步。
凯勒男爵半靠在铺着白狐皮的座椅上。
怀里搂着一个金发舞姬,手里端着一杯红酒,醉眼朦胧。
他的亲信管家格鲁姆站在旁边。
手里拿着一个银盘。
谄媚地笑着:
“大人,您尝尝这新到的红酒,是南方的赤霞珠,比上次的更醇厚。”
凯勒男爵抿了一口,咂了咂嘴,漫不经心地问:
“北边那几个村子的税,收得怎么样了?”
“回大人,大部分都收齐了,就剩霜棘村那个杨尔德,还没交齐。”
格鲁姆凑近了些,压低声音:
“他还派人来送信,说什么有上千腐尸,还有会指挥的怪物,想求您派士兵去帮忙呢。”
“上千腐尸?”
凯勒男爵嗤笑一声,将酒杯放在桌上:
“真是天大的笑话。”
“每年冬天都有几只行尸走肉晃荡,他们就敢说是什么天灾?”
“我看啊,就是想拖税。”
“那些北境的贱民,一个个又懒又贪,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就不知道谁是主子。”
旁边一个穿着紫色贵族服饰的中年男人附和道:
“男爵大人说得对。”
“那些村民,就象地里的野草,死了一茬还有一茬,犯不着为他们浪费兵力。”
“咱们的士兵,是用来保卫城堡的,不是去帮那些贱民打怪物的。”
“就是。”
格鲁姆笑着递上一块鹿肉:
“大人,您放心,我已经让守卫把那个信使打了一顿赶回去了。”
“谅他们也不敢再罗嗦。”
“对了,我听说圣光教会的巡行使团,再过几天就要到黑石领了。”
“那些修女和卫道士的圣光术,对付腐尸最管用。”
“到时候要是真有什么麻烦,让教会的人去处理就行了,还不用咱们费心。”
凯勒男爵眼睛一亮。
拍了下手:“好主意!还是你机灵。”
“那些圣光教会的人,最喜欢装模作样地‘拯救世人’。”
“让他们去收拾那些腐尸,正好省了我的事。”
“来来来,喝酒!”
“别让那些贱民的事坏了咱们的兴致!”
“接着奏乐,接着舞!”
凯勒男爵举起酒杯。
大厅里的贵族们纷纷响应。
笑声、歌声、舞姬的娇嗔声混在一起,热闹非凡。
没有人提起那些在风雪里挣扎的村民,没有人记得那封被撕碎的求救信。
更没有人知道,他们眼中的“贱民”,正在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筑起一道对抗死亡的防线。
风雪依旧在北境的土地上呼啸。
一边是温暖奢华的城堡,一边是寒风凛冽的村庄;
一边是欢声笑语的贵族,一边是浴血备战的平民。
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象,在这片冰封的土地上,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杨尔德站在霜棘村的矮墙上。
望着黑石堡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的玫瑰纹章纽扣。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和他的村民们,再也不会指望那些贵族。
他们的命运,要由自己来掌握。
而那些贵族今日的冷漠与羞辱,终将成为未来燎原之火的第一颗火星。
杨尔德转过身。
望着正在加固矮墙的村民们。
声音响亮而坚定:
“还有七天!我们要让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看看,我们这些他们眼中的‘野草’,究竟有多强的生命力!”
村民们的呐喊声再次响起,穿透风雪,回荡在北境的荒原上。
民心值潜移默化的不断增长。
……
然而。
今年这股规模远超以往的尸潮,威胁的范围,可远远不止霜棘村和另外两座村庄。
北境的西北深山里。
万年不化的冰川褶皱间。
雪隐谷。
坐落着一座冰狼族亚人的小型部落。
雪隐谷口矗立着一座冰墙。
冰墙有两人高,是冰狼族世代用积雪压实、混着冰晶砌成的。
远看和周围的雪山融为一体。
只有熟悉路径的族人,才能从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兽径走进谷中。
这里是雪隐部落的家。
53个冰狼族人靠着冰原上的雪麋鹿、冰鬃羊过活。
百年间从未踏出过深山。
他们怕人类的猜忌,更怕外界的纷争。
只愿在这片冰封天地里安稳度日。
凛牙坐在自家木屋前的雪堆上,指尖划过一块半融的冰砖,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却没让她有丝毫寒意。
她今年18岁,银灰色的长发像落满了细雪,发梢垂到腰际。
耳朵尖上还沾着一点冰晶,那是冰狼族独有的特征,也是父母最宝贝的地方。
“凛牙,别玩冰了,该去帮你父亲整理猎物了。”
母亲从木屋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热肉汤,肉汤表面结着一层薄冰,却在递到凛牙手里时恰好融化。
母亲的掌心泛着淡淡的蓝光,那是冰狼族纯净血脉的像征,也是部落长老说的“能守护族人的力量”。
可凛牙的掌心始终是暖的。
除了不怕冷,她没像父母那样能凝聚冰雾,更没像族里的猎手那样能在雪地里留下无痕的足迹。
“娘,我什么时候才能象你一样,能用冰保护大家啊?”
凛牙捧着肉汤,看着母亲后背那道浅白色的疤痕。
那是去年母亲为了救她,被冰原狼抓伤的,后来靠凝聚冰雾止血才好起来。
母亲蹲下来,抚摸凛牙把耳尖的冰晶。
声音温柔:“我们凛牙的血脉最纯,只是时候没到。”
“等你想保护的人遇到危险时,力量自然会来的。”
母亲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处理雪麋鹿尸体的父亲。
凛牙的父亲,是部落最强的战士,不是天赋者,但对冰狼族与生俱来的能力,开发掌握的非常好。
而且还是黑铁七星的高手。
双手一握就能凝出冰棱长矛。
此刻,父亲正把一块新鲜的鹿肉往凛牙这边递,眼里满是笑意。
那天的夕阳格外暖。
谷里的雪反射着金红色的光。
族人们的笑声混着冰镐敲冰的声音,在谷中回荡。
凛牙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直到暴风雪来临的那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