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去看看伤员。”
杨尔德语气不容置疑:
“我们带了止血药和绷带,或许能帮上忙。”
老村长此刻对杨尔德已是言听计从。
连忙引着他走向那间破败的聚会厅。
一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和草药味,混合着绝望的气息扑面而来。
昏暗的光线下。
十几名重伤员躺在铺着干草的地铺上。
痛苦的呻吟声和压抑的哭泣声萦绕不绝。
几位上了年纪的村妇正手忙脚乱地照顾着他们,但显然缺乏有效的药物和手段。
杨尔德的目光如同猎鹰般迅速扫过整个大厅。
瞬间就锁定了角落里的一个地铺。
那里躺着一个年轻的少女,身上盖着肮脏的薄毯。
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泛着青紫色。
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起伏。
她的左肩和腹部有着可怕的撕裂伤,虽然用破布简单包扎著,但依旧在不断渗出血水,将毯子染红了一大片。
而那个微弱到极致的蓝色光点,正精确地指向她!
就是她!
冰石村的天赋者!
杨尔德快步走了过去,蹲下身。
离得近了,他能更清淅地感受到少女生命力的飞速流逝,如同沙漏中的最后一捧沙。
但同时,他也能隐约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清凉而充满生机的能量,正顽强地聚集在她的伤口深处。
与肆虐的死亡之力做着殊死搏斗,延缓着最终时刻的到来。
这就是她觉醒的天赋力量——治疔之力!
但这份力量太弱小。
又因为主人的重伤而无法有效发动。
正在被快速消耗。
“她叫塔莎……”
老村长瓦里克跟过来,声音沙哑而悲痛:
“是我们村最好的猎手之一……”
“为了掩护几个孩子撤退,被那头最大的畜生……扑倒了……唉……”
杨尔德伸出手。
轻轻搭在少女冰冷的手腕上。
触手一片冰凉。他集中精神,尝试着调动体内那源自领民的力量。
那【民心值】所代表的生机与希望之力,通过指尖,极其微弱地传递过去。
他不知道这是否有用。
这并非他天赋说明里的能力。
只是一种本能的尝试。
仿佛干涸的土地汲取到一滴甘露。
少女塔莎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那聚集在伤口处的、即将消散的清凉能量,似乎因为这外来的、同源般的生机刺激,微微亮了一丝。
如同风中残烛被护了一下。
有效!
杨尔德心中一震,立刻有了决断。
“老村长,”
他站起身,语气斩钉截铁:
“这个女孩伤势太重,这里的条件无法救治。”
“我必须立刻带她回霜棘村,我们那里有更好的药和懂得救治的人。”
杨尔德不能说出天赋的秘密。
只能用最直接的理由。
“这……”
老村长愣住了。
看着奄奄一息的塔莎。
又看看杨尔德:
“可是……她经得起颠簸吗?”
“而且……霜棘村也……”
“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杨尔德打断他。
眼神锐利而真诚:
“留在这里,她必死无疑。”
“跟我走,还有一线生机!”
“难道您要眼睁睁看着为村子流尽鲜血的英雄,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掉吗?”
老村长看着杨尔德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又看了看塔莎苍白的面容。
最终一咬牙,重重点头:
“好!拜托您了,杨尔德村长!”
“请您……一定要救活她!”
取得同意。
杨尔德不再尤豫。
他亲自小心翼翼地用毛皮将塔莎包裹好。
尽量避免触动她的伤口,然后将她稳稳地抱起。
少女轻得如同没有重量。
冰冷的体温让他心惊。
“你们留下,帮忙救治伤员,加固村庄防御!”
杨尔德对剩下的队员们命令道:
“我带她先赶回霜棘村!库克他们应该快带接应的人回来了!”
“是!村长!”
队员们毫不尤豫地应命。
杨尔德抱着塔莎,走出聚会厅,翻身上了一匹驮运物资的雪橇犬拉的小型雪橇。
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残破的冰石村,和那些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村民。
“坚持住,塔莎。”
杨尔德低声对怀中昏迷的少女说道。
也是对自己说道:
“活下去,才有未来。”
说罢。
杨尔德轻轻一抖缰绳。
雪橇犬拉着雪橇,载着两人,冲开风雪,向着霜棘村的方向,疾驰而去。
风雪扑打在脸上。
杨尔德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灼热。
他知道,他正在与死亡赛跑。
无论如何都要救下塔莎。
雪橇犬一路狂奔。
终于,霜棘村的轮廓在风雪中显现。
村口的哨塔上立刻发出了警示的呼哨,但很快变成了惊呼。
“是村长!村长回来了!”
“快开门!他好象抱着个人!”
村门迅速打开,老哈默和艾娜大婶等人早已焦急地等侯在门口。
看到杨尔德雪橇上那裹得严实却血迹斑斑的身影,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快!准备热水,干净的布,把最好的金疮药和止血草都拿到我的小屋来!”
杨尔德跳下雪橇。
抱着塔莎一边冲向自己的村长小屋,一边语速极快地下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整个霜棘村瞬间动了起来。
没有人多问一句。
基于对杨尔德绝对的信任,村民们以最高的效率执行着命令。
杨尔德将塔莎小心地安置在自己那张铺着厚实兽皮的床铺上。
小屋的炉火早已被提前点燃,此刻烧得正旺,驱散着北境的严寒,也带来了生机所需的温暖。
艾娜大婶带着药品和热水匆匆赶来,看到塔莎那可怖的伤口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天爷……这姑娘……”
“艾娜大婶,拜托了,先清理伤口,止血。”
杨尔德沉声道。
目光片刻不离塔莎苍白的脸。
“哎,好,好!”
艾娜大婶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开始处理。
就在这时,得到消息的艾拉也赶了过来。
她看到床上的塔莎,脚步微微一顿,那双总是温柔宁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微光。
她安静地走上前,轻声对艾娜大婶说:
“大婶,我来帮您。”
艾拉的动作轻柔而精准,清洗、敷药、包扎。
她的指尖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连带着艾娜大婶的动作都变得更有条理。
杨尔德注意到,当艾拉靠近时,塔莎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丝,呼吸也略微平稳了些许。
“天赋者与潜在天赋者之间的微妙感应?”
杨尔德心中暗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