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的功劳评定毫无悬念，杰明凭借率先发现并稳固空间门节点，关键时刻牵制神灵，以及传递关键坐标等卓越贡献，被认定为首功。
三位四级巫师虽然有些羡慕那丰厚的奖励，但考虑到他们各自收获了一位活着的五级“土着神”作为研究素材，他们也默契的保持了沉默，并未提出异议。
首功奖励的海量军功点数之多，足以让杰明这种身家都感觉不错。
这对于追求知识的巫师而言，价值无可估量。
杰明对此感到十分满意。
接下来的五十年，便是巫师文明标准化的位面征服流程。
抵抗？
在失去了顶层神灵、信仰崩塌、且面对巫师层出不穷的诡手段后，残存的圣役势力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
巫师们以一种摧枯拉朽之势席卷了整个神圣大陆。
唯一让部分热衷于探索的巫师感到遗撼的是，那扇连接神圣大陆与世界之外的空间之门，似乎因为当初狄奥尼修斯·斯宾塞强行开启并维持，出现了一些不稳定的迹象，暂时无法定位圣役们口中被他们征服的另外四个异世界坐标。
这条潜在的扩张路径，暂时被阻断了。
五十年后，杰明完成了一项清剿残馀反抗势力的任务，返回创建在神圣大陆原四大帝国首都处的巫师副营地。
看着络绎不绝、被符文伽锁束缚着运往各个研究站点或位面的圣役奴隶，他脸上并无太多喜悦，反而露出一丝沉思。
平心而论，神圣大陆的资源算得上丰厚，但-似乎并不值得一位七级巫师如此大动干戈。
甚至算上土着神灵也不值得出手，毕竟这里的神明只是自称为神，而非货真价实的有神的“能力”。
而且，通过这五十年的观察，杰明清淅地感受到，狄奥尼修斯·斯宾塞对神圣大陆本身，始终保持着一种近乎漠然的态度。
仿佛征服此地只是一项必要的过程，而非最终目的。
他不禁回想起五十年前，空间门即将开启时，狄奥尼修斯·斯宾塞那意味深长的话语：“——？你们真正的‘大餐”，要开始了。”
难道，无论是资源相对贫瘠的“空域位面”，还是这个“神圣大陆”，都从未被那位七级巫师视作真正的目标？
但这个推测又引出了更大的疑惑：如果这两个世界都不是目标那狄奥尼修斯·斯宾塞耗费如此心力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自从空间门稳定后，这位总指挥似乎就再无任何引人注目的动作，这本身就不合常理。
杰明甩了甩头，将这份过于大胆的猜测压下。
他清楚，作为远征军总指挥，狄奥尼修斯·斯宾塞的一切行动都必须符合巫师文明的最高利益，这是契约带来的铁律。
在此前提下，一位七级巫师的谋划，远不是他一个二级巫师有资格质疑和探寻的。
这份好奇，终究只能是他个人的一点遐思。
“或许，这位命运系的高阶巫师，早已借助其他人的命运之线，在默默等待着什么——”杰明如是想着。
目光扫过营地里那些因为收获颇丰而兴致勃勃、讨论着下一个探索目标的同僚们，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疏离与无聊。
他没有再接取新的任务，而是独自起身，毫无目的地在已被征服的土地上空飞行。
第一次真正以“观察者”而非“征服者”的身份，审视这个被巫师铁蹄践踏过的世界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实在谈不上什么风景。
五十年的极致搜刮，使得这个位面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枯竭。
如果说之前在空域位面“刮地三尺”还是一种夸张的形容，那么在这里，则是真实的写照。
富含有机质的土壤被成片铲走，用于培育生化兽。
山脉被整体分解，提取矿物和能量结晶。
河流湖泊干涸，水元素被抽离殆尽—
整个世界，仿佛被啃噬得只剩下空洞的骨架。
眼前的雾气逐渐浓郁起来，杰明这才发觉，自己在漫无目的的飞行中，竟不知不觉来到了那扇巨大的空间门附近。
自从空间门长期开启，空域位面那边特有的，蕴含着微弱能量因子的乳白色雾气，便开始源源不断地向神圣大陆弥漫。
如今，大半个神圣大陆都已笼罩在这片朦胧的薄雾之中。
驻足片刻，杰明心念一动，穿过了稳定运转的空间门，久违地回到了空域位面。
与神圣大陆的“热闹”相比，此时的空域位面显得冷清了许多。
绝大多数巫师都已转移至资源更集中的新战场，只有零星的研究站点和负责基础维护的愧儡还在运作。
弥漫的雾气依旧，却少了往日穿梭不息的流光。
杰明在没有重力的空旷空间中随意飘荡着，思绪放空。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阴影缓缓从他上方掠过，遮天蔽日。
那是一只外形类似鲸鱼的庞然巨兽，体长超过百米，在无重力环境中悠然漂浮。
它一直张着巨大的嘴巴，模样看起来有几分凶恶。
然而，杰明看到它，紧绷的神经反而松弛了下来。
他认识这种被巫师们戏称为“空域巨鱼”的生物。
根据一些巫师学者的研究，这种巨兽的生态位极其特殊一一它们进化方向主打“难吃”和“耐揍”。
皮糙肉厚，体型庞大，但肉质不仅毫无营养，还蕴含某种让绝大多数生物一一包括不挑食的黑巨人一一都厌恶的物质。
同时，它们拥有极强的再生能力，只要不被一次性吞噬超过40的躯体，就能缓慢恢复。
它们是滤食性生物，就这样张着大嘴，在雾气中游弋，吞噬着弥漫的、肉眼难见的微小浮游生物和能量粒子他猛地惊醒，瞳孔骤然收缩：“不对！”